“齊大人,陪我去騎馬吧。”蕭景芯手上握著馬鞭,巧笑嫣然,“許久不騎馬,怕是以後都騎不了了。”
齊毓隻當她要回宮,想著她可能會被囚禁深宮,心裏一痛,“要不,公主跟我回舊都吧,齊毓願保公主平安。”
齊家的根基在舊都,齊太尉因為支持昭王如今已被下獄,有聖旨召齊毓回京任職,他抗旨不去,新帝一連下了三道聖旨,再不去恐怕謝珀已經容不下他了。
民間朝臣中都有傳言說謝珀心胸寬廣,不計前嫌,齊毓帶罪之身竟敢抗旨,實在不知好歹。
永照宮中有馬場,就在桃花塢邊上,新帝登基之後,持續多天的陰冷天氣轉晴,太陽曬化了積雪,天空湛藍,馬場上草地綠了起來。
今日也是個好天氣,春風拂麵,青草香氣彌漫,蕭景芯唇角微彎,仰頭看向遠處的雍京,“齊大人還不服謝純之?”
一直以來的對手當了皇帝,不知道齊毓心裏是什麼滋味。
齊毓沉默了一會兒,拍打馬腹衝了出去。
蕭景芯搖了搖頭,她這亡國公主還有什麼閑心問人家服不服呢?
她以前怎麼沒看出來謝珀有這麼大的誌向?
騎了一會兒馬,到了湖邊一處蕭索殿院,蕭景芯翻身下馬,緩步走入殿中。
齊毓左右看了看,沒見到公主的幾個大宮女,他不便進去,隻在殿外朝裏看了一眼,“公主?”
“你去叫桐喜她們過來吧,我在這裏歇一會兒。”
齊毓不疑有他,行禮之後轉身上馬離開了。
待他走遠,蕭景芯從身上取出火折子點燃殿中帳幔。
她整了整身上衣袍,理了理頭上被風吹亂的發絲,安靜坐到桌邊,看著火勢漸漸蔓延。
“謝珀呀謝珀,你肯定想不到吧?你想報仇也報不了了,嘿嘿。”
火光映上雕花木窗,殿中多掛著帳帽,不一會兒大火就吞沒了整個房間。
“與其讓你作賤,不如以身詢國。”
蕭景芯的聲音決絕而冷靜。火光裏,她想起景嘉十六年的秋天。
那時候,俊美少年郎皺著眉頭對她冷冷地說:“公主殿下想要一場佳話,臣卻隻願天下萬民有佳期。”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為了麵子,咬牙切齒道:“是本公主拋棄了你,才不是你拒絕本公主。你盡管記仇吧,把我列在你的仇人名單上的首位,本公主就等著你權傾天下的那天!”
蕭景芯麵無懼色地看著朝自己卷來的金紅火焰,想像著謝珀得知她死訊的臉色,任由大火席卷己身。
這火焰真好看,蕭景芯陷入黑暗時想。
“殿下,殿下。”秋思的聲音悠悠傳來。
蕭景芯睜開雙眼,眼前一盞盞鎏金的鏤空銅爐,爐中火苗搖曳,將整個大殿映得亮如白晝。
她的麵前站著身穿紅衣的謝珀,火光映著他如畫的眉眼,狹長明亮的雙眼正直視著她。
沒有大火,隻有一殿靜默的大臣,就連侍酒的宮女都靜靜地執著酒壺,默默偷眼看她。
這景象她記得,這是瓊林宴。
沒想到死後會看到這些。
蕭景芯執起麵前桌案上的酒盞喝一口,美酒的味道好真實,醇厚香甜,就是有點燙嘴,舌頭都麻了。
“殿下?”秋思嚇了一跳,趕緊接過她手裏的酒盞,遞上巾帕。
殿下是看上狀元郎了嗎?可是現在這麼多大人在場,就算陛下肯,諸位大人也會生怨呀。
蕭景芯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情況,似夢又非夢,周圍的燈火灼得她雙眼微疼。
眨眼看滿殿的人呆愣的樣子,八成是她調戲美男的老毛病又犯了。
“殿下怎可說狀元郎美姿容。”春巧頭大了,湊在蕭景芯耳邊小聲嘀咕,“雖然狀元爺確實俊美,可是他才華橫溢,不是普通可輕薄之人。”
蕭景芯隻想著他當上了皇帝,即便是夢裏,進了地府,她也不能讓他再當皇帝。
“父皇,兒臣瞧著狀元堪合吾意,請父皇賜婚。”
反正是夢,大膽一點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