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知祥京公主恃寵生驕,行事荒唐,沒想到她會當場請求賜婚。
頓時殿中靜得落針可聞。
晏揚手一抖,灑落手中酒盞。
上好綠玉製成的玉盞滾下桌案,在眾目睽睽之下滾到大殿的中央,滾到了謝珀的腳邊。
謝珀看了案後嬌俏的公主一眼,神色如常地蹲下,撿起玉製酒盞,仿佛蕭景芯隻是說了一句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主位上的皇帝回過神來,哈哈大笑,他的小公主居然想成親了。
公主已經十六歲,尚未定下婚約,之前行事不拘小節,朝中大臣多有不滿,各自對自家子侄嚴加看管。
他就是想賜婚都沒什麼底氣,現在好了,狀元一表人才,尚未婚配,郎才女貌,即便身世有些坎坷,未必不是良配。
就是可惜了這年輕人的才華,不過,景嘉帝掃了一眼其他年輕才子,心中又有了安慰。
大雍的駙馬都不參政,正好可以陪伴祥京左右,有的是人辦事,不缺他一個。
景嘉帝想想就釋然了,“朕準了。”
“陛下!”晏揚連忙起身,走至殿中拜下勸阻,“謝純之家中貧寒,不是高門,怕是要委屈公主殿下。”
好不容易考上狀元,怎麼能不走仕途?
“晏太傅此言差誒,公主府早已蓋好,謝純之娶了公主正是個佳話,怎麼就是委屈了,陛下寵愛公主,定然不會讓公主吃苦受累。”齊太尉舉杯笑道。
兩人明爭暗鬥多年,晏揚反對的事情,齊睿明絕對會極力促成。
在他身後,齊毓垂下眼眸,隱在案下的手緊握成拳。
殿中其他人一時都看向尊位上坐著的人。
“齊太尉說得對。”景嘉帝笑著點頭,看向低頭站著的謝珀,越看越滿意。
“晏太傅不必多說,都起身吧,朕一直憂心公主親事,如今正好,郎才女貌,倒是了了朕一樁心事。”
晏揚還想再說,謝珀已經彎腰扶起了他,小聲道:“老師不必著急。”
“唉……”晏揚歎了口氣,由著他扶著返回原位。
薑皇後笑著打團圓:“狀元郎雙喜臨門,晏太傅何故如此發愁?我大雍人才濟濟,齊太尉家的公子也是個好的。”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又將目光轉向齊毓。
蕭景芯隔著燈火望向對麵,這時候的齊毓更年輕些,臉上也不如後來那麼深沉,還隱約露出些焦躁。
轉頭看殿中眾人,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她的人生又重來了一回。
飲宴又繼續著,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再看謝珀的時候,蕭景芯的目光帶上一些審視意味。
他端坐在晏揚身後一排的位置,就在齊毓旁邊,麵無表情地舉著一盞酒,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案。
大約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抬頭望了一眼。
兩人視線撞上,蕭景芯唇邊漾起笑容,心下得意,雖是得了賜婚,她絕不會真的當他的妻子。
謝珀一愣,而後舉起酒盞一飲而盡。
散宴時,秋思扶著蕭景芯慢步走出攬勝閣,沿著曲折回廊慢慢前行。
含著桂花香的秋風拂麵而來,屋簷下明亮耀眼的燈籠照得庭院裏桂樹枝頭盛開的小黃花格外嬌豔,金黃一片。
蕭景芯神情恍惚,一不小心就撞在廊柱上,疼得她倒抽了口氣。
什麼夢中死後的想法都被撞飛了。
“公主恕罪!”秋思嚇了一跳,趕緊跪下,額頭及地。
雖然公主寵她,但傷了公主玉體就是死罪。
“起吧。”蕭景芯揉著撞紅的額角,沒好氣的開口。
她看到拐角對麵站著謝珀,他肯定是全程看到了剛才她出糗的一幕。
該死的家夥!
蕭景芯生起氣來,又想著自己人生重來一回,肯定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撩撥他了。
“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