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暉站在橋頭指揮船隻救人,橋頭水麵都落滿了寫著那些大逆不道之言的紙頁。此時援兵還沒到,柳牧暉背後不遠處有一艘小船,船內堪堪隻容得下十個人,第十一個人要趴上去險些掀翻了船身,船主握著船槳為難地說:“再等等吧,靠岸把人放下再來!”話音未落緊接著撲通一聲,隻見船主就被船上另一個人生生踹了下去,那人目露凶光奪過船槳不住地朝水中的船主用力拍打,直到他頭破血流不敢再靠近船隻為止。其他人上去拉住他問為什麼,那人拿出一個紅寶石旗寶墜子說:“尊卑有別,高低有序,他一個綠旗有什麼資格在船上?”
“這船都是人家的,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赤旗等級最高,其人背後身家必定非富即貴,船上其他人被他這番舉動言語駭住,心下以為實在不可理喻,卻又不敢過多與他爭執。
“借來用用是他的福氣!”說罷這個赤旗蹲下身去問剛剛那個沒能上來的人:“你是?”
“我是紫旗!救、咳咳咳……救我上去!”那人聞言急忙回複,赤旗點了點頭伸出手把他拉上了船,回身踢了一下橫在腳下的船槳,指著船上兩個綠旗頤指氣使地說:“你們兩個來劃船。”
此時船上十人:綠旗三人、藍旗四人、紫旗二人、赤旗一人,那三個綠旗見船主都被那個赤旗推到水中,現在又被他支使去劃船,心中又驚又怒,可這船上綠旗等級最低,他們人數又少不得不聽從,於是壓抑著滿腹怨言走過去拾起船槳開始劃船。剛剛上船的紫旗腿上被燒傷,他緩過神來後開始四處張望尋找,很快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在水中掙紮,立即認出那是他的兄弟,忙招呼劃船的兩人說:“那是我兄弟,他傷得比我還嚴重快去救救他啊!”
一個藍旗勸道:“船上最多就容納十個人,先靠岸吧!”
“你兄弟也是紫旗嗎?”赤旗那個又開始發問,另一個紫旗女子見狀皺起眉頭帶著怒氣:
“你何必如此?要把低旗的都扔下去才好嗎?我們離岸也不遠,來回一趟也用不了多久。”
“可是我兄弟不僅被火燒傷,背上還中了一箭,他撐不了多久了!”
聽見這話那個赤旗開始露出悲憫的神情,對那個紫旗女子道:“這如何是好?如果靠岸再回來他兄弟已經死了,不就是因為我們見死不救,你良心怎安啊?”
剛剛上來的紫旗驚魂未定,哀求道:“求求你們救我兄弟,事後我定有重金酬謝!”
紫旗女子雙拳緊握,咬著牙偏頭估量了一下離岸的距離,正打算自己跳下去遊回岸上,忽然又聽噗通一聲,船尾的綠旗少年率先一步跳到水中,飄在湖麵上抹了一把臉後說:“我水性好也沒怎麼受傷,我可以遊過去,你們去救人吧!”
這一幕原本是該喝好褒獎的好事,卻不知不覺地徹底點燃了劃船那兩個綠旗的怒火,他們二人對視一眼,不謀而合同時起身,而後揚起船槳把那個赤旗打入水中,站在赤旗身後的紫旗女子也不慎被連帶打下了船,兩個綠旗看見紫旗女子落水急忙收回船槳,其他人卻以為他們是有意為之,船上頓時炸開了鍋,爭執一起亂成一團。
水中的赤旗看著船上的人扭打在一起,哈哈大笑起來。他壓根不是赤旗,那個旗寶墜子不過是他撿來的而已。此時橋上的柳牧暉緩緩轉過身來,冷漠地看著那艘小船上的人,接著把目光緩緩移至水中那個假赤旗身上,那人跟柳牧暉對視了片刻,抬起手咬破了藏在袖口內的毒藥。
“大人!”此時一個守衛急忙向柳牧暉奔來,抱拳稟告:“大人,各民坊路口的牌坊被人燒了。”柳牧暉偏頭看他:“可有人受傷?可有房屋毀損?可抓到縱火疑犯?”一連三問,守衛略抬頭看了柳牧暉一眼,咽了口唾沫:“隻有路口的牌坊被燒了,火已經澆滅並無人受傷,也沒有房屋財物毀損丟失,也、還沒有抓到縱火之人。”
“噢。”聞言柳牧暉依舊沒有多少表情和情緒,就這麼不痛不癢地噢了一聲,來人琢磨不清他是什麼意思,隻弓著身子把頭垂得更低請他示下,“唰!呼!”忽然間柳牧暉的側臉被炫目的火光照亮,深邃眉目下沉寂的眼波似乎在那一瞬蕩起了漣漪,橋下不遠一艘官辦船隻陡然燃起了大火,之前被救上船的數十人頃刻之間又深陷火海,守衛雙目圓睜:“殺手混到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