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嘉樂聽他語氣看他臉色,都不是很好的樣子,嚇得又不敢說話了,但又不敢不回答,悶悶的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道:“沒,沒什麼。”
李森停步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有事,你還是先說吧,說完我再下樓,不然我走兩步你喊兩聲的,我待會一不留神咱們一起滾下去。”
曲嘉樂更怕他們一起滾下去後李森惱羞成怒再打他一頓,抖了抖,壯著膽子道:“要要不你放我下來吧?你扶著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李森抖了抖曲嘉樂的腳:“你能走?怎麼走?”
曲嘉樂伸出兩個手指翻轉過來,做了個一蹦一蹦的動作,認真道:“我可以一隻腳跳下去。”
李森被他逗笑了道:“你要不要帶著玻璃蹦個迪?”
曲嘉樂沒聽懂,但看李森臉色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話,連忙搖頭。
李森笑了兩聲,又舒了口氣,重新掂了掂曲嘉樂,道:“你別說話了,也別逗我笑。再都我笑我把你扔下去算了。腳上還插著玻璃呢,這麼不老實。”
“……”
曲嘉樂忙將還在蹦著的手收回來捂住了嘴巴,有點不太明白自己哪裏不老實,他明明很老實。
曲嘉樂不多事後,李森抱著他很快下了樓。
李森的摩托就停在大門外,他抱著曲嘉樂出了大門,先把他放到了樓下的摩托上,然後自己也抬腿跨上去。
喻延看了眼李森前麵的曲嘉樂,問道:“他在前麵安全嗎?要不放中間吧?我抱著他,放前麵別掉下去了。”
李森道:“沒事,我擋著,不會掉下去的。你快上來。”
喻延不太放心地拍了拍曲嘉樂腦袋,叮囑道:“你老是點,別亂動啊!”
曲嘉樂哪敢亂動,李森兩個胳膊把他夾在中間,他動都不敢動,都快慫成一團了。
喻延上來後,李森踩了兩腳油門,摩托轟隆兩聲就飛馳出去了。
曲嘉樂被迎麵而來的熱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左右兩邊店鋪彩燈,公路邊稀疏的燈,與晚風一起呼嘯而過,曲嘉樂感覺自己飄在夜空裏,滿眼都是小星星。
縣城醫院也不遠,騎摩托過去七八分鍾路程。
曲嘉樂坐摩托上,一開始還有點緊張,後來被風一吹,就有點興奮,感覺剛上來,摩托又停了。
醫院到了。
李森抱曲嘉樂下來的時候,曲嘉樂還在回味那風馳電掣的感覺,有點不太想下來。不過胳膊扭不過大腿,就算扭得過他也不敢扭,隻能帶著遺憾任由李森把他抱了下來。
喻延先去急診掛了號了。李森抱著曲嘉樂進了急診大廳,喻延已經拿著號回來了,這不是人民醫院,是他們這邊一個私立的醫院,醫院不算大,但比診所正規。
曲嘉樂其實想下來自己蹦躂兩下,他還是第一次來醫院,又剛坐了摩托,有點興奮過頭,被人抱著總覺得不大自在。
三人在急診大廳等了會兒,就跟著出來叫號碼的護士去了一個房間。裏麵隻有一個醫生,前頭還有兩個病人,一個正在處理傷口,另一個在排隊。
處理傷口的那個傷了腦袋,一腦門血,看著賊嚇人。
排隊的是個老人家,虎口被人砍了一刀,醫生處理前麵那個病人腦門的時候,回頭問老人家怎麼受傷的。
老人家一臉我並不想自誇,但語氣充滿著看我是多麼英勇無畏的自豪:“也沒什麼,就是鄰居兩個人在打架,我上前去拉了一把,結果一刀子砍我手上來了。”
正在處理傷口的那個,頂著一腦門血回頭笑道:“老人家還挺熱心腸。”
老人家一臉自豪道:“我這就是年紀大了,要是年輕幾歲,他們的刀哪能碰到我。當年我在部隊的時候——三五個人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我都不放在眼裏。”
腦袋受傷還不忘捧哏的是個中年男人,聽到老人這麼說,明顯又要說幾句讚美的話來,還沒開口呢,醫生換了擦血的棉花球轉回身來,直接將病人腦袋給掰回來,道:“先別動。”
老人家是兒子送過來的,他兒子看著挺年輕,不管是聽老爹自誇,還是聽人家誇老爹,都沒吱聲,隻是笑笑,看笑容看起來有點無奈。
捧哏的人被醫生抓走了,兒子又悶不吭聲,老人家閑不住,回頭看向李森和曲嘉樂。看到被抱著的曲嘉樂,熱心問道:“這孩子怎麼了?這還抱著,傷得很重?要不你們排前麵吧?”
老人家果然很古道熱腸。
李森抱著曲嘉樂,其實也有點累,又掂了掂,道:“沒事,他踩了玻璃。”
醫生給中年男人腦門擦血的間隙,抬頭看了一眼。曲嘉樂想聽老人家講鄰居打架的事兒,沒注意醫生看他們時奇怪的眼神。
老人家不講自己的英雄事跡了,仿佛更關心曲嘉樂的傷情和處境,點點頭:“哦,這是你弟吧,你家大人不在家?怎麼你孩子送過來?你這看著年紀也不大。”
李森又掂了掂曲嘉樂,才道:“嗯,我弟。大人——出去打牌了,沒人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