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丫鬟一聽急壞了,連說話的語速都跟著加快了不少,“說來也怪,我家夫人從前是有低血糖的毛病,偶爾會覺得頭暈目眩,京中的大夫說遇到這種情況就衝一碗糖水便可,但是現在就不行了,而且還……越喝越暈……”
歲寧心說,如今狀況不同了,現在怕不是沒了低血糖,變成高血糖了……
她回想了一下方才看到的陸夫人,掌心魚際處像是開了的花,一簇簇地紅大小不一地分布著,分明就是血脂有些高。
還有那水腫的狀態,歲寧偏頭看向丫鬟問:“你家夫人喜歡吃重口味的飯食?”
“不算吧……”丫鬟低低想了一瞬,道:“吃的也挺素的。”
由於在現代所從事的職業關係,歲寧本能地認為,一個人從健康到生病的過程,除了一些外在原因,日常的飲食習慣也是相當關鍵的。
陸府的丫鬟各個體態勻稱,苗條纖瘦,而陸之更是麵貌精神,儼然一副健康之態,她琢磨著問了句,“你家夫人平日裏不在陸府用飯?”
“神了神了!”那丫鬟看著她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她是極少在府內用的。”
自然是憑感覺猜的,如果是陸府的飯食問題,為何隻有陸夫人一人出現了這種情況?
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和大家吃的不同,並且,出事是在三年前,可想而知,從三年前開始,陸夫人用飯的地點就是固定的了。
幾人正說著話,門旁就傳來細密的交流聲。
歲寧循著聲音望過去,入眼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姑娘身著藍衣,麵龐還用輕紗附著,叫人看不真切。
“夫人最近可好?幾日不見,愈發想念起來。”那姑娘邊走邊詢問身旁的丫鬟,看著便知是常來這裏。
丫鬟回:“不太好,暈著呢,老爺把衙門裏的禦用廚娘請來了,想給看看。”
歲寧聞言神情中多了幾分驚詫,這丫鬟居然這麼實誠,陸府禦下很鬆弛麼。
麵紗下的那張臉微微變化幾分,跟著又狀似隨意道:“哦?這倒是有趣,廚娘而已,怎會醫病?”
“沒辦法,京城太過遙遠,大夫也不方便過來,”丫鬟湊上去小聲道:“聽說那廚娘略懂一些,找過來試試吧。”
“別胡亂出方,傷到了青青才好。”
青青便是陸夫人的閨名,梁青青。
歲寧見那姑娘與丫鬟之間的互動頗為隨和,又直呼陸夫人的閨名,想來關係不尋常。
“那是何人?”歲寧隨口問了一聲,方才那人麵紗下的變化她有些在意,不禁又多看了幾眼。
丫鬟老實道:“正要與你說,夫人之所以不在家中用飯,便是吃慣了這位仇姑娘做的飯食,所以日日去她那裏用了。”
仇姑娘名喚仇韻采,三年前從京城過來尋親,奈何親人全都不在了,差點餓死在路邊之時,遇到了心地善良的陸夫人。
陸夫人本就對陸家鎮的生活較為陌生,盡管自家老爺在此地做縣令,但是她也還是待不慣。
陸府的廚娘是來了之後在本地請的,做的也都是陸家鎮的口味,陸夫人吃不慣。
救了仇韻采後,她意外發現這姑娘也是從京城而來,還做的一手京城好菜,陸夫人與她一見如故,大手筆的買下斷橋口的一間空置屋子,幫她開了個吉食坊。
吉食坊店麵不大,唯一的好處便是晚間天氣涼爽時,可以坐在門旁的椅子上一邊用飯一邊觀湖。
明月高懸,倒影成雙,倒是吸引了不少的文人雅士。
仇韻采本人較為低調,陸家鎮的任何活動她都不曾參與,就這美食大賽的事,陸夫人邀請她多次,她都笑著推拒。
由此,也沒能讓滿春樓的陳香注意到她。
“原來是這樣。”歲寧聽完丫鬟的一番話,有些疑惑道:“仇韻采是三年前開始給陸夫人提供飯食的,陸夫人的毛病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陸大人就半點不曾懷疑過嗎?”
“最初是懷疑過的。”丫鬟壓低聲音,這處堂屋不太隔音,與後院的閨房離著又近。
歲寧瞧出她的顧慮,招手道:“你隨我去廚房看看,一路上細細說來。”
以陸之為官多年的警覺,自然是有所疑心的,他陪著陸夫人去過吉食坊幾次,也讓吉食坊往家中送過飯食,他找了家中的廚娘,藥鋪子的老板,就連臨鎮過來走街串巷的假郎中都一並找過來了。
隻不過,大家左瞧右看的,並沒能瞧出什麼不妥來。
而陸夫人又口口聲聲的誇讚仇韻采,陸之自然不好過多懷疑什麼,且仇韻采性子和軟,對陸夫人更是有求必應,這幾年來,陸夫人全靠著她幫忙解悶了。
歲寧聽來聽去,不得不說這仇韻采如果不是城府深,那便是美麗善良的大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