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少琛重新回來坐好,杜川才又坐回身慢慢洗起來。
“好了,你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吧。”
“你身上有何頑疾?”
聽到可以問問題了,慕少琛第一時間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杜川沒有立刻回他,隻聽他又擦洗了兩下,才笑道:
“我沒有頑疾。不過是小時候外公怕我跟別的紈絝子弟學壞,騙大家說我身上有疾不能飲酒罷了。”
“當真?”
“當真。不信你進來給我號脈,看看我是否身上有疾?”
想著屏風內的人正赤身裸體,慕少琛忍不住耳朵尖又有些發熱道:
“誰要給你號脈不正經。”
杜川在屏風後又哈哈的笑出聲來,聲音聽著十分開心愉悅,讓慕少琛聽得忍不住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你還有個弟弟?”
聽到慕少琛的問題,杜川的笑聲毫無征兆的停了。慕少琛覺得奇怪,忍不住轉回身看向屏風,隻見屏風後的杜川一動不動的坐在桶內片刻,才冷淡的開口道:
“算是吧。隻是我們兄弟關係不怎麼樣,打出生以來見麵的次數也屈指可數,這弟弟有略等於無吧。”
“既是兄弟,為何見麵次數會屈指可數?”
“因為我們不是在一處長大的。若非機緣巧合,我都不知道我爹竟偷偷在外麵給我生了個弟弟。”
說到這,杜川語氣明顯變得不高興了,他丟了帕子,嘩啦一聲站了起來。本來一直透過屏風看著他的慕少琛,見他突然站起來,立刻將頭轉了回去,然後隻覺心悸得厲害,口越發渴了。
杜川站在屏風後麵,一邊給自己擦身子,一邊哼笑道:
“莫少俠,我本以為你會更關心那些流民和山賊的,沒想到你竟如此八卦,淨問些雞毛蒜皮的事。”
慕少琛沒回話,有些不高興的在心底嘀咕:這些事重要得很,哪裏就雞毛蒜皮了?
見慕少琛不說話,杜川還以為他又莫名其妙生氣了,穿好褻衣之後,便隨意披了件外袍走到他身邊坐下來。
“怎麼不說話?又生氣了?”
慕少琛轉頭看到杜川衣服也沒穿好,頭發更是濕漉漉的垂下弄濕了衣服,便又將臉轉向一邊。
“你們說的生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可算是問到點子上了。若我同行腳幫一樣回答一個問題便收你三百金,估計等你把底褲都當了也還沒問到正題上。你這般”
不知為何,隻要是他倆獨處,杜川就會像變了個人似的,嘴上總少不了要占些慕少琛的便宜。慕少琛見他現下又想胡言亂語,便轉回身瞪了他一眼。
杜川見慕少琛又不高興了,隻好閉了口,摸了摸鼻尖,才又老實道:
“我不過是說服他們批準和鼓勵城裏的流民到城郊開墾荒地,讓他們遷移至城外居住而已。”
“你不是說讓流民去開荒不可行嗎?”
“可不可行,那得看用什麼辦法。之前不可行,是因為農民和官府都覺得吃力不討好、得不償失,兩邊都不願意。如今我幫農民解決了田契和稅賦的問題,又幫官府解決了牛馬和種子的問題,兩頭都有了好處,他們自然就都願意了。”
見杜川似乎說得很容易,可慕少琛卻仍舊一頭霧水。這下午還說行不通的事,怎的到他這便三兩句話就解決了?
杜川看著懵懂一臉的慕少琛,隻覺他神情狀似孩童,便忍不住寵溺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
“我的傻弟弟。若田籍入到自己名下,那百姓無論收成如何均要上稅。若收成好還好說,若收成不好或者碰到災年,那他們交不上稅可是要被罰勞役的。”
“可若開墾出來的田地不入他們名下,他們隻承包租用,不論當年收成如何,他們都能拿到固定分成,賦稅徭役統統由別人去管,還有人安排牛馬和種子。他們覺得收入大於付出他們便做,若覺得得不償失,他們便不做。你說,若換做你,你可願意去了?”
慕少琛本是想拍開杜川的手的,可不知為何,看到眼前這個聰明自信、笑得寵溺的人,他竟看得有些癡了。恍惚間好似又看到了小時候自己耍賴哭鬧,那個明媚的小少年揉著自己腦袋寵溺笑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