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南街口邊上有一處忘憂閣,光聽名字就知是個風月之地。
高高的樓閣之中有三人正飲酒,從此處往下看,人頭攢動,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互訴衷情,下邊發生了什麼看得一清二楚。
“你真會找地方,怎麼人多熱鬧怎麼來,就帶我來這種地方過節?”宋靈徽佯怒道。
聞朝書笑道:“人多才好掩人耳目。中秋佳節,我獨自外出不帶上你豈不惹人懷疑?”
“哼,原來你心裏全是盤算,帶我出來不過順道。”宋靈徽推開他遞吃食的手,扭過頭去。
“帶你出來是正事,見他才是順道的。交代完就帶你賞燈去,這會人多,不好看。”聞朝書隔空點點對麵燕昭。
宋靈徽溫婉一笑:“我與你說笑呢,你們說正事要緊,不用在意我。”
燕昭聽不得他倆打情罵俏,坐在窗邊看著下頭大道上人來人往。
花燈攤子前站著個灰褐色衣裳的姑娘,甚是眼熟,她瞧著那商販製燈移不開步子,看得認真。
“燕昭?”聞朝書喊他。
“你說。”燕昭收心。
“瞧什麼。”聞朝書也往下看去,人頭攢動中那個紋絲不動的身影分外顯眼,“這白姑娘是何許人?聽文鳶說你與她一路同行,你會無故帶個無關之人?還敢帶她進莊子裏來。”上回暗中打探不成,他也不再隱藏,直接問道。
聽他此言,身旁的宋靈徽也跟著往下看。
“聞朝書,我好像沒有事事都與你交代的必要,人是你自己請上門的。”
“是麼。隨口問問,你獨來獨往,莫名捎個無用之人不是你的作風,好奇罷了。”
燕昭譏諷他:“你本事大若想知道自己去查,隻是下回記得找個命大的,別落我手上了。”
“那錢祿我已經解決了,早猜到他有問題,沒想到他這般膽大,在我跟前也敢動手,本想放他多活幾天。”
“這是你的事,不必同我說。說吧,今夜找我是又想動哪個?”
聞朝書擺手道:“不是殺人,是救人。”
“誰?”
“談雲峰匪頭,姚戍章。”
燕昭不語,等他解釋。
“他誤打誤撞劫了江欽木秘密送往南方要交到謝承平手上的東西,現如今正被就近關在襄邑的牢獄中。”江欽木正是如今的開封知府。
“什麼東西?”
“秦淮一帶的城防兵布圖。”聞朝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燕昭皺眉:“謝承平這是不打算回開封了?”
聞朝書擱下杯盞道:“我還摸不準,你也知道他想要的隻有我手上的輿圖,並不信任我。他知道證據泄露早暗中往南方去了,尚不知道證據在你我手上,現在你將東西送進金陵除了逼他造反別無他用。”
“無所謂,手頭這幾張薄紙也未必要的了他性命,送他上斷頭台算便宜了他。”
聞朝書給他添了杯酒:“燕昭,有時想要的太多反而適得其反。”
“這話你還是留給自己罷。”
聞朝書沒接這話茬,繼續道:“姚戍章一口咬定不知東西在何處,死活不招,襄邑那縣令拿他無法,三日後會將他轉送開封,是個救人的機會。”
“誰替你在襄邑探的消息你找誰去不就好了,我冒險劫囚要那城防圖有何用?”
“哪來的城防圖,姚戍章得手時怕圖紙被他們尋回去,早一把火將它燒了。”聞朝書歎道:“姚戍章是我的人。我身邊隱患太多,可用之人太少,為保安全繪完的一半輿圖還藏在他那兒,他不能落到他們手上,讓謝承平找著就坐實我有二心了。”
說完他又抬眼看燕昭,“打探消息可以散財解決,真要動手還得找信得過的人。”
“你的東西不能再繪?不過半張,被人拿去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說得輕巧,那半張圖我憑著記憶與四處搜集來的消息,整整製了半年有餘,你現在讓我重繪一張我也是複製不出來。燕昭,別忘了幫我就是幫你自己。”
燕昭笑道:“此事我自會去做,你不用威脅我。我若不想做,你威脅我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