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鶴的腳步稍滯,不由自主地放緩呼吸。
他試探性地往旁邊邁了邁步子,發現自己不論往哪個方向移動,那道炙熱的視線都緊縮在他身上,危險而露骨。
“殿下?”
庭鶴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此刻的湛雲歸充滿強烈的攻擊性,庭鶴不敢貿然刺激他。
回應庭鶴的是湛雲歸隱忍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時不時從他唇縫中泄露的難耐悶哼。
屋內光線昏暗,庭鶴也無暇分心去點燃燭燈,就這樣兩眼一抹黑,摸索著朝湛雲歸所在的位置移動過去。
越是靠近,湛雲歸痛苦粗喘的聲音越發清晰,盯著庭鶴的眼神越是凶狠。
踱步到隻距離湛雲歸三步遠處,庭鶴停下了腳步。
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徑直與湛雲歸凶惡的眼眸對上,刹時,庭鶴緩緩倒吸一口冷氣。
眼前冰冷的地板上,湛雲歸滿頭冷汗蜷縮成一團,衣襟大敞,身上好幾處衣料都被他生生撕扯開,碎成幾塊。
湛雲歸臉色通紅,嘴唇呈紫白色,額上、脖頸處、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醜陋的黑線纏繞在他身上。
望向庭鶴的眼眸嗜血凶惡,但仔細一看,又能發現眸底深處的忍耐。
保持著僅有的一絲理智,湛雲歸勉力對著庭鶴張了張嘴——
快、走。
庭鶴居高臨下看著如死狗般癱倒在地的湛雲歸,眼神深邃,對他的抗拒視而不見,驀然間,勾起唇角道:
“殿下,有臣在,您別怕。”
湛雲歸聞言氣急。
這人怎麼回事?!白天也是,現在也是,該害怕的是誰都分不清楚嗎!
庭鶴蹲下身子,眼神溫柔,語氣溫和,帶著安撫人心的舒緩,如同一條清涼的溪流,徐徐流淌進湛雲歸心口。
“殿下,有臣在這裏陪著你,不會有事的,難過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
這麼說著,庭鶴抬起手,一點點湊近湛雲歸,想要摸摸對方的頭頂,安慰一下。
可當庭鶴的手指快要摸到,離湛雲歸頭頂隻剩一拳距離時,湛雲歸乍然伸手,用力將庭鶴的右手拍開。
力氣大到,庭鶴手背上立時浮現幾道血印。
“快……走啊……!”
紅色的血珠沿著庭鶴的手背,自他指尖滑落。
兩人同時愣住。
湛雲歸很快又被體內折磨人的痛意轉移注意力,庭鶴卻歡喜於方才聽到的聲音——湛雲歸的說話聲。
“殿下!您剛剛,開口說話了!”
庭鶴喜不自禁,原本按照記憶,湛雲歸在這一世到死都沒開過口,本以為是天生啞疾,哪知並非如此!
若他沒有猜錯,肯定是湛雲歸幼時發生過什麼不測,才導致他不能開口說話。
如此一想,庭鶴又開始為湛雲歸感到心疼,如果他能早一點進入師尊的秘境,是不是就能讓師尊少受點傷呢?
湛雲歸也不曾料想,自己在情急之下竟然發出了聲音。
喉間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每喘息一下都像是有人用刀片在刮他的喉嚨,這定是因為突然發聲而造成的。
湛雲歸可管不了那麼多,艱難向後挪動身軀,用嘶啞難聽的聲音試圖斥退庭鶴:“走……快,離開……走啊!”
好難受,他就要撐不住了。
湛雲歸眼中最後的清明在消退,模糊視線中,似乎看見庭鶴動了。
離開便好……湛雲歸心中大鬆口氣的同時,莫名又浮現淡淡的失望。
但是在下一刻,他卻看見庭鶴毫不猶豫朝他走來,屈腿斜坐在地麵上,溫柔又不容抗拒般的將他摟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