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鶴。”湛雲歸輕聲喚道。
站在書架前,手中捧著一本書冊佯裝自己在看書的庭鶴聞聲頓了頓,卻並不回應,權當自己沒有聽見。
湛雲歸對此也不惱,微微一笑,進屋關好門,踱步走向庭鶴。
身後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從容有度,一步步仿佛踩在庭鶴心尖上似得。
庭鶴默默心想,這人竟像是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真當他被欺騙了還半點都不生氣嗎?
庭鶴正兀自瞎想著,冷不丁地,突然被湛雲歸自背後抱住。
“阿鶴。”湛雲歸緊緊擁抱住庭鶴,下巴抵在庭鶴的肩膀上,高挺的鼻梁輕蹭著庭鶴頸側,猶如一隻狼狗般嗅著庭鶴身上柔和的香氣。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被蹭得有些癢了,庭鶴稍微躲了下,不冷不淡的說道:“回殿下,臣不能。”
“阿鶴是我的先生,沒有什麼事阿鶴不能做的。”湛雲歸說,他注意到庭鶴生氣時,唇角會無意識的緊繃,還會出現一個精致小巧的酒窩。
湛雲歸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戳一戳。
“殿下。”庭鶴捉住湛雲歸想要作亂的右手,無奈轉過身,看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眼中含著些許討好的湛雲歸,一時肚子裏的氣都散去不少。
但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
庭鶴故意板起臉:“從什麼時候開始能說話的?”
湛雲歸聽話應答:“約莫一個半月前。”
庭鶴在心裏計算了下,大概在湛雲歸生辰前幾日左右,轉念一想他那個時候就能說話了,但還是瞞著他,不由得又生出幾分火氣。
瞧著庭鶴的臉色又變得不對,湛雲歸趕緊解釋:“阿鶴,那個時候我才剛能開口說話,聲音嘶啞難聽,怕是入不了阿鶴的耳,所以才想著等過段時間才告訴你,想給你一個驚喜。”
這個回答多少有安慰到庭鶴,心中火氣略降,庭鶴接著又問道:“那為何隻瞞著我一個人,荊將軍卻能知道?”
“那西域藥婆再給我祛毒的時候,荊將軍剛好也在,因此,這才讓他先你一步得知我能說話的事情。”
湛雲歸一邊說著,一邊執起庭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湛雲歸對天發誓,今日對阿鶴所說之事絕無半分虛言!所以,可以不生我的氣了嗎?”
默默將到了嘴邊的一句“真的嗎?”收回,庭鶴想著湛雲歸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沒必要再生悶氣。
溫熱的體溫透過衣物傳遞到庭鶴的手上,手心之下的心跳有力,帶著幾分急促。
庭鶴逐漸舒緩開眉眼,詢問道:“那西域藥婆怎麼說,殿□□內的毒是否都已經祛除掉了?”
湛雲歸微愣,帶著幾分不自然,轉移視線道:“差不多吧……”
庭鶴眉頭微蹙,撐在湛雲歸胸前的手指下意識收攏道:“什麼叫差不多?難不成那西域藥婆辦事不力,沒有認真給殿下祛毒?”
“阿鶴,情況並不是你說的那樣。”見自己再不把話說清楚,庭鶴大有一副要找西域藥婆麻煩的架勢,湛雲歸心口微熱,開口解釋。
“我體內的毒沉積已久,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去除掉的,能開口說話已經是意外之喜,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吧。”
“可當初西域藥婆也說殿下無醫可治,最後還不是她出手讓殿下恢複說話的。”庭鶴不信西域藥婆沒有法子醫治,說不準是出於某些目的而有所隱瞞。
“阿鶴。”
湛雲歸深邃的眼眸中泛起星星點點笑意,搖曳的燈火映照在他的側臉上,襯得頰邊那粒紅痣愈發勾人。
他抬手撩起庭鶴耳邊一縷碎發,溫聲問道:“阿鶴還記得一年前,我說想要爭一爭這天下時,你是怎麼回答的嗎?”
他的回答?庭鶴眉梢微挑,“臣當然還記得。”
庭鶴曾對湛雲歸說過,不論湛雲歸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他都會站在湛雲歸這一邊。
“記得就好。”湛雲歸對庭鶴的回答很是滿意,“既然如此,那西域藥婆能不能解掉我身上的毒又有何妨?我們還有時間,去找到其他的解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