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青眯著眼深深看他一眼,道:“我看也差不多,但今天這事還是多虧你了。”

江為民跟著呼了口氣,“幸好沒叫咱們遇上。”

陸延遠顯然想過了說辭,隻道:“是我小心了點,倒也沒想到真會出事。”

“是啊,也是咱們沒進去。”

不願在這上麵再說太多,陸延遠:“二哥在家準備了驅寒藥,咱們快回吧。”

果然,回到江家的時候江愛黨正在和梁小芳說裝桶拎藥過去的事,看到人回來還有些吃驚。

梁小芳:“咋這麼快?”

江為民一邊跺著腳抖身上的雪,一邊拍頭頂,“出了點事。”

梁小芳嚇了一跳,“咋了?”

江為民:“沒啥,那邊讓田正義先看好再過去。”

梁小芳“哦”了聲,一聽沒事就放下心來,招呼著父子三人,“正好老二熬了藥,先喝了。”

又問江為民:“二哥他們回來了沒?”

江為民接過碗,“回了,舀點起來叫延遠跟我一起送過去。”

陸延遠接過江愛黨遞過來的碗,道了聲:“多謝二哥。”

聽到江為民的話,微點頭將藥大口喝了,“行。”

梁小芳心疼道:“這就又要出去?讓愛國愛黨去不行嗎,好歹你們先暖暖——”

江為民:“今天延遠是起了大作用的,這個時候帶他去才是最好,不說別的,好歹能叫他們知道以後多照顧延遠點,愛國愛黨去了有啥用。”

江為民對於這些事還是很有一套自己的道理的。

梁小芳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老頭子是打算去刷點臉麵人情啊,不過,這也就是說今天確實發生了什麼大事。

梁小芳蹙眉,視線在三人身上一一劃過。老頭子把延遠帶走,老大又是素沒長腦子的,要問也問不出個什麼來,算了,不想讓自己知道就不知道了吧。

於是轉身招呼江愛黨,“多去找兩個罐子來分著裝。”

江愛黨應了一聲“哎”,轉身進廚房又抱了幾個高高低低的土陶罐子出來,先抓了雪把管理內外使勁擦了擦,才用葫蘆瓢舀水去再次衝洗。

不是摳門,而是江家沒有打井,一家的水都從村口的井裏挑來吃的,大冬天井裏也起了凍,這水現在還真是個稀罕物,真是得節省了。

江為民帶著陸延遠抱著大大小小罐子穿遍了村子去送,最後到的江二叔家。

“二哥!”

江為民站在混著石塊的土泥院牆前就開始往裏喊江二叔。

“小叔?”

裏麵江二嬸正在燒灶熱水呢,聽見喊聲連忙把手裏的柴塞進灶膛抓起抹布擦擦手走出去。

“嫂子,我二哥呢?”

江為民手背在後麵,指了指在陸延遠懷裏抱著的一個陶罐子,“給他送東西來了。”

“跟鐵蛋他們窩著呢。”江二嬸朝裏屋努努嘴,一邊將門拉得更開了,“小叔跟延遠快去屋裏坐。”

江為民帶著陸延遠進去,江二叔正帶著孫子鐵蛋和鐵頭圍在火盆旁烤火,江二叔脫了鞋放在旁邊一起烘著,腳上拖著一雙草鞋上下掂著,鐵蛋鐵頭蹲在一邊躍躍欲動要去挑盆裏的木柴。

江為民笑眯眯叫了一聲:“二哥。”

“快去端板凳給你二爺爺、延遠叔坐。”江為民指揮兩個孫子。

鐵蛋鐵頭一人一頭搬了根長條凳過來,虎頭虎腦的喊:“二爺爺、叔坐。”

江為民一人摸一腦袋,“去玩吧。”

說著,指揮陸延遠把陶罐給江二叔,“給你送藥來了。”

江二叔接過,又伸手點點鐵蛋讓他去拿碗,“愛黨弄的?”

江為民點頭,“可不是,延遠走的時候讓他熬著弄過去來著。”

“你小子也就在外麵老實。”江二叔指他,“在我這沒一句話老實,都等著我呢。”

陸延遠接過鐵蛋拿來的碗,從罐子裏倒了一碗傷寒藥遞給江二叔,笑了笑,“皮皮在我麵前也是調皮得不行,在二叔這裏不也說乖得很。”

“就你陸老師會說話。”江二叔接過碗,跟著哈哈一笑。

江為民:“哥,你這次也別說我,我可啥也沒要呢。”

江二叔:“我寧願你現在給我吐出來。”

江為民臉上為難地點點頭,“那你看……今年的工農兵——”

“爹!”陸延遠不知道江為民要提這個,連忙叫停。

“你小子可胃口大!”江二叔也嚇一跳。

江為民反手扣住陸延遠,眼神暗示他別說話,“我胃口大什麼大,咱延遠這是救了人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往年那些工農兵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