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來,賭注上三百萬兩的並非沒有,可在六十四輪盤上出現卻是頭一次,再加上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後生挑戰享譽數十年的賭聖,甚至可以稱之為開天辟地以來的頭一次。
作為見證者,賭場的賭徒們已然忘卻了身在何方、自己是誰。唯一記得的,隻有眼前一老一少即將開始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場豪賭,或許,還有前一刻,月靈郡主所展示的笑容。
三百萬兩銀子下注單號,若贏了,賠付的銀子將高達一億八千萬兩。元寶樓雖是京城乃至大華朝最大的賭場,可想要賠付這一億八千萬兩也是絕無可能。
在前一刻,元豐的意識裏,月滿樓出馬,輸的可能性根本就沒有,但在蕭牧開口的刹那,元豐發現,自己對月滿樓的信心出現了裂縫。
隻要是賭徒,都知道想做一個百戰百勝的賭徒,除了驚世駭俗的賭術,運氣也是必不可少。身為元寶樓的老板,元豐的賭術僅弱於月滿樓,他自然也知道這點,甚至,他還知道,運氣是可以人為提升的。
壓倒一切的氣勢和自信,便是人為提升運氣的方法。
一場實力懸殊的博弈,蕭牧卻在此刻展示出了無法比擬的氣勢與自信,元豐心生疑慮在所難免,畢竟,月滿樓的賭術再強也抗不過老天,關鍵時刻忽然手腳抽筋,天花板突然掉下砸中他的腦袋……蕭牧的運氣來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輪盤相對而立的兩人雖是賭局的主角,可兩人的賭注全都是屬於元豐,最輸不起的人也無疑是他。
賭注屬於自己,輸贏也該由自己來掌控。殺意,在元豐的瞳孔中瞬間迸發,修長的十指驀然彎曲。
金球落入漏鬥,而後滾入迷宮,震人心魄的鏘鏘聲令在場眾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元豐那蓄勢待發的舉動,就是在沼澤待了二十年,隨時都麵臨各種偷襲與危機的蕭牧也因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金球上而忽略了元豐的氣息。
對於此刻的蕭牧來說,時間是漫長的,豆大的汗珠從他那布滿青筋的額頭上滾落臉頰,而後墜落在桌麵。
再看月滿樓,優劣立判,光憑他那時不時還能抬手捋一捋長須的悠閑勁就足以闡述什麼叫遊刃有餘。
眼看著一條條通往二號的線路退出視線,蕭牧心中微驚,一個專注賭術的人物竟也能打通了任督二脈,月滿樓的天賦恐怕不僅僅是賭術,還有武學。
打通任督二脈之後便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的內力,再耗下去,吃虧的隻會是自己。暗暗吐了口濁氣,蕭牧將內力回收,不再枉費力氣來控製金球。
“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居然可以見到一位打通任督二脈的絕頂高手,就算是輸,也不算白來一次了。”
蕭牧的聲音雖不急不緩,但在寂靜的賭場內卻無異於炸雷響起,眾人皆是愕然的看著他,目光無不有些呆滯。
“任督二脈是什麼?這算是認輸嗎?”
一人問往旁邊的同伴,得到的答案是比他更為迷茫的目光。
前一個問題,在場隻有少數人習武之人知道,而後一個問題,誰也不知道答案,因為蕭牧的雙手依舊摁在桌麵。
答案苦尋不到,場內的雜音逐漸平息,月滿樓這才含笑客氣道:“老朽能打通任督二脈完全是僥幸,倒是小兄弟,如此年紀便有不弱於老朽的內力,它日的成就恐無可限量。”
“哪裏,放眼當今武林,能打通任督二脈的絕頂高手屈指可數,我與老先生根本就不再一個層次。”蕭牧幽幽歎了口氣:“以卵擊石,恐怕說的就是我。”
“小兄弟妄自菲薄了。”月滿樓搖頭輕笑道:“老朽也不過是五年前才打通任督二脈,擁有小兄弟這麼強悍的內力也在五十歲之後,這麼多年,處了當年的武癡威震天,你是第二個讓老朽自慚形穢的人。”
“天啊,金球都快到底了,你該不會真認輸了吧?我可壓了一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