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昌平素雖然亦嚐聞葉玨之名,但終究不曾與他多有往來,未知這位少將軍的真實脾性,可以秦王顧霄霆所見,現在的葉玨已是不同於往日,言行之間不比此前,純是淩厲隨性。
就如方才所言的那些話,從前的葉玨並非不知,但卻並不會主動為旁人分說明白,自己原想著請其前來是為了給魏元昌分析如今暨陽周邊所麵對的軍事壓力,卻不料葉玨方甫到來,便說得魏元昌入彀。
心中思緒不止,舉目細看,葉玨一身茶色繡金箭袖錦袍,穿著打扮與從前無二,但他的神色之間頗有些疲憊之色,不知又是從何而來。況在那一抹疲憊之間,未審端的,又有一股端方肅然之態就此而生,即便是對葉玨頗為熟悉的自己也不明詳情。
顧霄霆當然不會知道葉玨現下心中思緒變化所為何故,思來想去,也隻能在心中暗歎:或許人的成長便是如此,往往在不經意之間,因為一些常人不能詳查的緣由而起。
驀然之間,他想起自己當初第一次與葉玨、越朗二人統兵出征的時候,那時的自己未諳世事,滿心之中都是即將為國效力、建功立業的欣喜,後來直到被蕭靈生截殺之時方才轉變。
而那時自己心態的諸般變化,說來也總是在短短一夜之間,便即與從前不同。
也許在葉玨身上也發生了什麼足以讓他為之改變的事情,這才導致素來推崇獨身單人隨性而為的他,變成了如今這個能在言語中巧設機鋒,讓原本有能言善辯之名的魏元昌也不由得在思維上隨著其言而動的葉玨罷。
說來葉玨自然不是因為昨夜初嚐禁果而發生轉變,而是原本的他隻想做好一個能夠為國出力、呼喝萬軍的將軍,現在的他,卻還要盡力做好一個讓對自己鍾情之人放心的良人。
從這方麵而言,魏元昌算得上是來得湊巧,如今的葉玨,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若魏元昌在兩三日前被秦王所召,那麼無論是否願意留在暨陽,在葉玨看來,都與自己毫無幹係。
講古的人常說‘無巧不成書’,其實何止是書裏的故事,每一個人的生活經曆都是這般,有些時候就是由一個又一個巧合連接而成,這中間隻要有一事變更,也許就牽一發而動全身。
先哲有言:‘青萍起於微末’、‘狂飆出於野馬’,也許便是指此而言。
不待顧霄霆再多想,耳中便聽得葉玨與魏元昌的聲音逐漸高亢激烈起來,當此之時,他顧不得細思,連忙收懾心神,細查其言。
隻聽得魏元昌憤憤地道:“年輕人,你又懂得什麼?我蒙陛下青眼,身屬東宮,而太子多有妄為,不能聽從良言勸阻,以至險些殺身喪命之險,這等事情你沒有經曆過,又怎會明白我的心思?”
葉玨聞言冷笑道:“原是你自己眼光不到、見識不明,難道還能推諉在他人身上不成?縱然太子確不可輔,那麼陛下子嗣又非止有太子一人,你若真有所能,何至於就此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