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氣朗,風輕雲舒,在頗有些和煦的日光中,數千焱朝將士正自暨陽城內魚貫而出。
說來這支足有數千人眾的焱軍很是與眾不同,不僅其中包含有數百人的重甲步兵,而且走在隊伍最前方的兩人,瞧他們正自指揮各部行止,倒像是身為主將,但彼等身上穿戴的甲胄袍服,卻都不是軍中製式將校服色。
焱朝立國十餘年,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等情狀特殊的將士兵馬,而此時身在暨陽郡北門的秦王顧霄霆、霍山侯楊君愛、雲麾將軍嶽萬裏等人卻是對此毫不意外。
似乎是實在放心不下,在默默注視了一陣之後,嶽萬裏終於扭轉身軀,朝顧霄霆抱拳道:“殿下,以末將愚見,若不然還是教我率領部下將士前往修築新寨好啦。”
顧霄霆目光閃動,望了嶽萬裏一眼,上前伸手輕拍其肩,應答道:“嶽將軍往日臨陣之際,哪怕是披堅執銳、親自與敵搏殺,臉上也從沒有過這般憂慮的神色,如今這是怎麼了?”
嶽萬裏聽秦王如今說話間還是慢條斯理,像是並不將北進築寨之事成敗放在心上,不由得言語更急:“殿下,縱然陳子雲確曾飽讀兵書、白躍淵武藝過人,可他們隻怕還擔不起這等重任”
顧霄霆望著嶽萬裏的神情,無奈地笑了笑,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轉而看向身邊的霍山侯楊君愛等人,輕聲問道:“侯爺,你瞧我這法子,可還使得麼?”
楊君愛原本並未對秦王相關的部署置喙,隻是現下秦王問起,不容不答,他略一沉吟,方才開口道:“殿下的想法,本爵大致猜得出來,隻是此事的關鍵,並不在於我軍其他將士是否能解其意,更要緊的是敵軍各部將會作何應對。”
同樣站在顧霄霆身側的陳軒波,此時正手中摩弄著自己的那支玉簫,見楊君愛的回答讓嶽萬裏眼中更多了幾分不解,於是接口道:“嶽將軍,你心中有所疑惑,乃是因為你向來便隻是想著要如何戰必克、攻必取、守必固,所以才會如此,不妨換個方向,再想一想。”
嶽萬裏聞言一怔,心中更增疑問,古來將帥征戰,誰不願與敵交鋒獲勝?縱然是身臨絕境、迫不得已而為之的困獸猶鬥,也往往是要拚盡全力去爭取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可自己聽陳軒波所言,好像是在說秦王殿下作此部署,其實從一開始便知道這一次北進築寨會遭遇失敗。
若真是如此,既然明知凶多吉少,甚至是已成必敗之局,秦王殿下又為何要讓陳子雲、白躍淵二人率軍出城呢?
倏然間,嶽萬裏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莫非秦王殿下這一次又是想要以少數兵力為餌,吸引北戎各部上鉤,而後再舉大眾而前,力爭將敵人聚而殲之麼?念及此處,神色又變。
顧霄霆眼角餘光閃爍,自然能注意到嶽萬裏的變化,轉頭低聲道:“其實這一次選擇領軍北進的主將時,我也拿不準是否能夠真的騙過敵軍,故而才索性讓這支兵馬變得更加與眾不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