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這宮裏，除了趙玄亦，誰不是用惡狠狠的眼神在看我？在他們眼裏，我靠著妖媚的外表欺哄陛下，連蘇妲己都比我無辜可憐。若不是趙玄亦護著，我早不知被分成了多少塊。
沒過幾日，聽到宮人們的竊竊私語。讓忍冬去打聽，才知是兆太妃在祈福別院出了事。
不到晚上，趙玄亦還沒回來，王忠信卻先來了。
他依舊用那雙陰狠的眼睛看我。我不明白趙玄亦那樣陽光明媚的人，身邊為何跟了這樣一個貼身侍衛。
他卻不管我多想：“我們不過離開祈福別院幾日，兆太妃便出了事，這難道是巧合嗎？”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他：“此事我一個深宮宮女怎麼會知道。”
“我早派人查過你的底細。過去八年，你一直老實本分地呆在廣儲司做著最低等的宮女。”
我一麵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一麵低頭踢著地上一塊青磚，青磚已經有些鬆動了，在我的踢踏下有些咯吱咯吱的響。
“可是奇怪的是，”他突然挑起嘴角，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你隔三差五犯些不大不小的錯誤，這讓你不得不一直做著最低等的差事。但以我這些時日對你的觀察，你絕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
我沒有說話。文元殿裏的臘梅早就謝掉了，綠蔭冒冒，誰還認識它是株極其難得的絕品梅花呢？
王忠信卻繼續道：“你在那裏做了八年！卻為何突然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陛下的身邊？”
他並沒有打算讓我回答什麼，隻是接著道：“冬至夜你被罰跪，乃是因為一則麵了聖的流言，可這流言是誰散布出來的？”
我不打算呆在這裏和他浪費時間：“冬至夜大雪，若不是我命大，此時都無福站在這裏聽王大人一席話。王大人是找到散布流言想要害我性命之人了？”
王忠信此人，我不能說是首次打交道，因他一直跟在趙玄亦後頭，有陛下的地方就有他。
但如此近距離的講話倒是頭一次，隻覺得他一股威壓向我襲來，可惜我早就刀槍不入了。
今日他突然跑來找我說這麼些話，想必是有什麼發現但又沒有證據。今日特意唬我一場，不管我是否清白無辜都能起些震懾的效果。
我卻笑起來：“王大人想必出身世代官宦之家？”
貼身侍衛看起來是個賣命的活，但陛下的貼身是多少人擠破頭掙來的，能搶到的非富即貴。王忠信聽我此話，也沒有點頭，隻等著我繼續說下去。
我把地上翹起來的青磚踢出來，在地上滾了幾滾道：“那便是了。王大人出身官宦，又在禦前供著職，想必是各處受人尊敬，處處有人逢迎，哪裏明白我們這些底層的痛苦煎熬？我自小入宮，沒有依靠和倚仗，處處受人欺辱，為的不過是可以早日離宮，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正常情況想要往上爬是沒有錯，但上去的路上又有多少肮髒齷齪？”
我挑了挑鬢邊落下的發絲，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媚眼如絲，紅顏禍水的風情。
內藏府總管沈夢，一向是個好色之徒，我這樣的外貌，若想保住自己，也隻能做最底層被打壓的宮女。
他應該也是想到這點，隻是不知信了幾分，但他還是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