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從哪一方麵說,此時他們西寧侯府沈家落難了,舅父都應該幫一把的。
麵前緊閉的朱門卻清楚的告訴她,任何事都不是沈銀屏想的這麼簡單。
也正是緊緊關閉的門讓沈銀屏明白了什麼叫大難臨頭各自分。
也是自古都是同富貴容易,共患難難。
站在一旁陪著沈銀屏的落霞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的說道:“姑娘,這京城誰人不知道您和表公子的婚約,舅老爺此等行為明顯就是想告訴眾人他們南安侯府已經與我西寧侯府劃清了界限,落霞請您為了自個兒的身子骨著想,先回西寧侯府再做打算。”
婚約二字刺痛了沈銀屏的心,她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中帶著不可逆轉的倔強,“要是有半分可行的方法,我又怎會來求舅父,今日不管怎麼樣,我是一定要等到舅父的。”
南安侯府內,管事的以及丫鬟婆子們都知道表小姐已經在門外站了一刻鍾的時間。
在他們眼裏這位表小姐素來友善,從不輕慢他們,是個極好的人,與公子哥的婚事也是板上釘釘,卻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姑老爺就出了此等事。
他們聽說表姑娘已經一宿沒有合眼了,此刻又在料峭的春寒中站了這麼久,想想就讓人覺得心疼不已,隻是他們也不敢隨便給表姑娘開門,隻因侯爺已經吩咐了這幾天要閉門謝客。
仆人們又瞧瞧已經跪在書房門口一刻鍾請求侯爺開門的公子哥,他們更是忍不住的歎息。
書房裏麵,南安侯爺坐在紫檀木椅上,靜靜的看著書,管家敲門而入。
“侯爺,表姑娘在門外足足站了一刻鍾,已經有來往的人群對其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再這麼站下去,恐怕”
管家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完,而南安侯爺混跡官場幾十年,自是知道再這麼下去於南安侯府不利。
南安侯爺麵色不悅道:“去將那個不孝子給我叫進來。”
書房外腰板挺得筆直的陸鴻影聽到南安侯爺的那句話,見管家出來了,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的問道:“勇叔,父親是答應幫助姑父了嗎?“
管家搖了搖頭,並勸解道:“侯爺是什麼性格,公子應當最了解,能否轉圜就看公子怎麼做。”
陸鴻影瞬間明白,他跪在書房門口幫不了沈銀屏。
在管家的攙扶下,陸鴻影從青石板上站了起來,走進書房。
還不待陸鴻影說話,南安侯爺帶著不容任何人違背的大家長氣勢說道:“侯府世子,兒女情長你自己選吧。”
自幼時起,陸鴻影就被南安侯爺教導要以家族的興旺己任,為了實現家族的百年繁榮,他也一直力爭做到最優秀,卻沒想到在父親心中他是隨時可以替換的。
但一個沒了世子頭銜的南安侯府貴公子哥又怎能保護好自己所愛所念的。
陸鴻影緊緊攢著拳頭,目光中雖然飽含著對南安侯爺的不滿,卻又不得不恭敬的說道:“父親,南安侯府的興旺在我肩上,我定會如您所願的,但是兒子有個條件,您須得在姑父這件事情上幫忙。”
能讓自己最為驕傲的兒子斬斷兒女情長已是讓南安侯爺心甚悅之,對於陸影鴻所提的南安侯爺便沒有拒絕。
青石板路上,陸鴻影一步一步的向著朱門走去,陽光照在他身上,卻也驅散不了他心中的寒冷,他不斷安慰自己,隻要能成為人上人就一定能夠擁有表妹沈銀屏。
陸鴻影將修長的手搭在朱門的門鎖上麵,微微愣了一下,便打開了。
朱門打開,沈銀屏在某一瞬間有了絲絲的竊喜,想著到底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舅父和表哥不是這樣的人。
然而這一切都在厚重的大門徹底打開,她隻見到表哥陸鴻影一個人的那一刻給打散了。
這時,眼淚在沈銀屏的眼眶中不停打轉,她忍住了,隻因為她是西寧侯府嫡女,即使現下父親沈鈺落難了,她也應該堅強。
鎮定心神後的沈銀屏,嘴角帶著笑意,一句話也沒有說。
沈銀屏越是這樣越發讓陸鴻影心中猶如刀割般疼痛,但這一切在世子之位,日後的未來可期麵前又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表妹,父親今日有事,你快隨我進來說吧。”
陸鴻影十分清楚南安侯爺並不希望此時此刻的沈銀屏出現在他們南安侯府的宅院內,隻是站在門口說那些話,人人指指點點也是於南安侯府的名聲不利的。
沈銀屏隨著陸鴻影跨過了眼前的高高的門檻,她不由得自嘲:“昔年舅父落難之時,我來看望外祖母還真沒有發現南安侯府的門檻竟然這麼高,讓人難以逾越。”
尤其是後麵幾個字,沈銀屏還特意加重了,讓走在前麵的陸鴻影聽在耳朵裏,隻覺得表妹這是在暗裏說他們南安侯府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