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娘開口道:“皇後娘娘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和太後商量過了,公主殿下隻需要繡裙裾部分,餘下的大袖、霞帔、腰封、蔽膝和內襟都會由製衣司完成。”
“如此就好。”
敖清長鬆了口氣。
鵲娘在旁提醒:“殿下也不可放鬆,這些都是要繡到裙裾上的。”
敖清皺眉,語氣哀怨:“可是……這麼多?”
“看著繁複,其實一樣一樣繡下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鵲娘寬慰道,“每年盛宴,皇後和各宮妃嬪娘娘的正服都差不多有這麼複雜,鵲娘不才,幫著做宮袍也有五年的經驗了,殿下不必擔心。”
她拿起桌上的畫卷,走到繡棚邊,撫摸著製衣司送來的已經裁剪好的紅色綢布,眼睛一亮:“是江南上供的上品料子,看來娘娘是奴婢想法一樣,殿下大婚,配得上最好的。”
“江南絲織業發展正值巔峰,下麵那些人自然不敢糊弄殿下。”小點子負責去製衣司拿回布料的,聞言樂嗬嗬地道。
鵲娘知道麵前這人是敖清麵前的紅人,曾經隨她下過江南,遊過蜀中,踏過大漠,心中很是尊敬。
小點子確實在和敖清南下時,知道南方繅絲技術爐火純青,緙絲技藝逐漸興盛,宮裏的人又是慣會見風使舵的,想也不用想,自然是拿最好的給公主殿下。
“回城的時候我帶了好些東西,準備給父皇母後他們送去,可惜現在被嫁衣纏著脫不開身。小點子,你拿著我的令牌去莊子裏把東西提出來,一一給他們送過去,”敖清想了想,又道,“三皇弟的那些各地特色不易保存,你先去給他送過去,對了,出宮的時候順便和夕夕、盛嬋告聲歉,說我不能如期赴約了。”
小點子一一記下:“奴才明白了,殿下放心。”
安排好一切,敖清才坐在了繡棚前,對滿室宮婢道:“你們都先退下吧,這裏有茴香伺候就好。”
宮婢行禮,輕聲走了出去。
鵲娘執起一枚銀針,裏頭穿著金線,她低聲道:“奴婢先給公主做個示範。”
說罷,手利落地將針刺進布中,一拉一扯,動作輕巧,看上去輕鬆極了。
不一會兒,一朵明豔的金盞花就栩栩如生印在布上了。
敖清看得目瞪口呆,看鵲娘繡,隻覺得如吃飯喝水那般自然,可是她也曾碰過女紅,不是紮到手,就是線在布後團了堆,纏在一起,亂七八糟。
“殿下試試。”鵲娘溫婉地朝敖清笑。
敖清顫巍巍地接過細細的一根銀針,就著鵲娘指的位置,落了一針。
“對,”鵲娘又將畫卷放在敖清身邊,“殿下,照著這花兒繡便是。”
“大小一樣?”
“大小一樣。”
敖清低頭,深吸一口氣:“那我盡力。”
鵲娘就站在敖清身後,看其動作。
“這針再收緊些,下麵還有線。”
“此處收線,不必如此用力。”
“結繩之法奴婢剛剛講過,若是這樣,不但不夠美觀,也會硌人。”
一刻鍾的功夫,鵲娘就要在旁提醒好幾次。
看著自己馬馬虎虎繡出的一個紋樣,敖清把針放進了針線籃,“鵲娘,我繡累了,便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可是殿下才繡……”鵲娘看著敖清期待的視線,猶豫了下,還是改了口,“好,那便休息一會兒。”
茴香在旁邊看得心疼,敖清自小到大,哪曾親手繡過東西。
一聽有空,立刻跑去小廚房,端來一盤盤溫著的杏仁露和小巧精致的糕點。
但是畢竟有太後和皇後的雙重懿旨在,鵲娘也不敢耽誤太多時間,休息不到片刻,便又催著開始。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
這兩個月來,敖清天天對著紅裳,指尖不知被紮破了多少次。
孫嬤嬤也看在眼裏,回去告訴太後時,聲音中的心疼之意溢於言表。
太後聽到敖清手指疼到針都拿不穩的時候,歎了口氣。
“要是早知道這麼難,還不如不訂這門親事。倒是可憐了清兒,金枝玉葉,哪需要自己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