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1 / 2)

顧霖坐在小廚房灶台一側的矮桌前,麵前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她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開始拿筷進食。

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被冷茶冷饅頭折騰了大半日的胃瞬間熨帖了不少,一碗吃完,她將湯汁都喝得一滴不剩。

回到偏室,顧霖剛在木椅上坐下,徐答卻來了,手裏還拿著個托盤,裏麵放著好幾樣瓶瓶罐罐。

她以為正屋那邊又有了吩咐,連忙起身道:“徐大人,世子那邊有何吩咐?”

徐答卻搖搖頭,將托盤一股腦兒放在木桌上,恭恭敬敬道:“並無事,世……”話到嘴邊,又被他打了個轉,“屬下去藥院取了些治療燙傷和咳疾的藥,夫人早晚可以各用一次,好得也會快。”

說著,他開始逐一介紹:“這兩瓶是外敷治燙傷的,這一盒是緩解咳疾的丸藥,還有這幾個,頭疼或發熱可以服用以達到抑製的效果。”

顧霖望著那一罐罐各有效用的藥,將托盤往外推了推:“多謝徐大人好意,這些我不能收。”

徐答驚詫:“為……為何?”

“如今世子厭棄與我,令我為奴為婢贖清罪孽,我受些苦楚自是應當的,”顧霖笑笑,“此事如果被世子知道,你必定會受到責罰。我已經連累了太多人,不想再連累你。”

徐答急了,想要解釋這些並不是自己私下偷拿,可又想起世子爺方才清清冷冷的樣子,臉垮了下來:“夫人放心,這事世子爺他不會怪罪的!”

見到對方疑惑的目光,他差點咬了舌頭,忙道:“咳,我是說,我是說……夫人你收下就是,我也是受人所托!”

說到這兒,像是唯恐顧霖再問,他趁人遲疑的空擋,轉身一溜煙跑了。

顧霖怔怔地看他急匆匆離開,視線再落到木桌上的瓶瓶罐罐時,神情就變得有些複雜──

受人所托?

受誰的呢?這府中人她大都不熟悉,又有誰會得到自己生病的消息,冒著風險托徐答做這種事?

難道是靈櫻和靈月?

──

淩霄殿內鶯歌燕舞,鎏金爐鼎中煙霧嫋嫋,散發著濃烈的龍涎香氣。

蕭涼慵懶地斜靠在矮榻上,一雙飛起的桃花眼微眯,他飲了杯中酒,笑道:“愛卿平時除了上朝,朕就再也沒有在宮中見到你的身影,今夜怎麼有空來這兒花前月下了?”

他伸手攬過一旁斟酒的異域女子,樣子愈發不羈世俗:“還是你聽聞今夜有突厥送來的異域姑娘,想挑一位帶走?”

話音剛落,就有幾名女子偷眼去看端坐在聖上對麵的男子,俱是飛紅了臉頰。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男人生得出挑,他與突厥部落中黝黑健壯的男人不同,雖然眉宇間都是淩厲之色,可劍眉俊毅、眉目如朗月般,讓人見了就挪不開目光。

她們本就是被大汗送來黎朝伺候人的,既然不能伺候尊貴的陛下,伺候這位瀟灑英俊的大將軍也極為不錯!

陸熠抬眸看了眼蕭涼,將手中的一枚黑子落下,根本一眼都沒有看身側的異域女子,道:“陛下,該你了。”

蕭涼鬆開懷裏的佳人,再看棋盤時又是一陣懊惱:“陸熠,你心怎麼這麼黑,我不過就是疏忽了一步!”

“陛下,兵不厭詐。”男人嗓音沉沉,終於看了眼四周,暗示道:“陛下可還記得昨日在定國公府書房的話?”

“自然,”蕭涼一挑眉,立即揚手命舞姬侍女都退出了大殿。

很快,殿內就隻剩下相對而坐的兩人。

蕭涼將粘滿脂粉香氣的外袍脫下,嫌棄地扔到一邊,抱怨道:“朕都快被熏死了!要不是外敵強橫,朝內風波未平,朕才懶得演一個沉迷美色的君王。”

頓了頓,他重新將目光落到對麵,有些不懷好意:“朕昨日在定國公府說的話多了去了,你指的是哪一句?”

陸熠神情未動:“昨日陛下說,如果臣請求赦免顧氏死罪,便會答應臣。”

“哦,你說這個啊。”蕭涼拉長聲調,又靠了回去,“朕記得愛卿昨日斷然拒絕了朕的提議,怎麼今日又改主意了?”

“是,臣請求陛下赦免顧氏,隻將他們流放苦寒之地。”

“陸熠,朕說給你三日時間考慮,你倒好,第二日就改主意了,”蕭涼笑得篤定,“你還說對顧霖那丫頭沒動心?”

對麵的男人劍眉頓時一皺,冷硬道:“臣從未對她動心。”

他薄唇微抿,繼續道:“臣思慮良久,顧氏勾結世族根基深厚,如果強行定下死罪,難免他們絕境求生,與寒門拚個魚死網破。更何況顧氏一倒,世族氣數已盡,恐怕難以與新崛起的寒門製衡,陛下又剛登基,正是積蓄勢力的時候,何不借此大赦天下,以展示陛下的仁德胸懷積聚民心?”

“說得真有道理,你倒是處處都在為我考慮啊!”蕭涼勾唇,將桌案上的黑白兩子的銀罐掉了個個兒,“可是怎麼辦,朕聽你說了那麼多,還是認為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放不下顧霖。”

見陸熠的臉顯而易見地沉了下去,他又點點棋盤,轉移話題道:“好了,朕不糾結原因,這局棋白子已成敗勢,咱們換子繼續下,你要是能讓白子反敗為勝,朕就立馬答應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