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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芍藥想了一會兒說,“目前來看,人的確很可能是曆家旭殺的。”
“曆如禮死亡時間在一炷香至一盞茶之間,而我們從甲板層過道走出來時,他和曆如禮都不在屋子裏。
我行至前甲板時,還看見一個穿長布衫的男人站在船首柱下,隻是我尚未來得及確定那人是否是曆家旭,小旋風的驚叫就將我們引到恭房了。
但是我們沒有證據確定曆家旭是凶手,而且我也想不通為什麼要殺人,薑子牙是被選中的五個角色裏,唯一活下來的人,他隻需要安靜等天明即可,為什麼反而還要害人呢?
曆如禮也很奇怪,負責操縱比幹的皮影人的他明明知道今夜對他危機四伏,為什麼又要跑出來上恭房呢,難道體麵的撒尿比活著更重要嗎?若我是他,今晚無論是何種情況我都不會貿然出房門,有萬不得已的情況非要往甲板上跑,我也會藏好柴刀隨時應對危險,遇到凶手也會第一時間大喊大叫,吸引眾人注意。”
薑阿傻看她一眼問,“那如果我在這種情況約你出來呢?”
薑芍藥驀地陷入兩難的糾結中,她的耳後慢慢燒了起來,最終慢吞吞地答道,“如果是你約我出來,我會勉強考慮一下。”
“那為什麼我約你,你就會考慮出來見我呢?我對你而言,有什麼特別之處嗎?”薑阿傻眼眸看著她,低低的問道。
薑芍藥避開他的目光,低頭摸摸鼻子,又覺得他明知故問,不高興地踹了他一腳,然後不耐道,“因為我很信任你,覺得你不會害我。”她頓了頓,又抬頭問他,“所以你是說曆如禮是被人約出來的嗎?”
薑阿傻傻笑一下,“所以就算在危險的情況下,隻要有合理的原因,曆如禮和你一樣,也還是有可能出來的嘛。”
薑芍藥屈指搭在下巴處,蹙眉回憶起曆如禮這個人來。
曆如禮飾演的比幹在《封神榜》裏早就因為無心而亡,因此他在第二十話中並沒有太多戲份,隻是薑子牙宣布封神榜單時簡單的提及了比幹的名字,封他為文曲星時,幕布上出現過比幹的皮影人升天的場麵。
他在曆家班裏輩份甚高,建木台、搭幕布和搬運道具這種打雜的活也輪不到他身上,他除卻排演時要麼是閑散地坐在烏棚裏與幾個姓曆的團員交談,或是在屋裏休息,她沒與他交談過,唯一聽他說的話,也隻是早前他在前甲板遊說曆家旭不要向薑阿傻交待往事辛密。她對此人沒有足夠的了解,更是無法猜測誰是能夠讓他冒著危險出門的人。
但是從線索上來看:曆家旭很可能是殺害曆如禮的凶手,那麼他是有動機就約出來曆如禮出來。且她和薑阿傻離開過道時,其他人客房的窗桕麻紙上都映著人影,隻有曆如禮和曆家旭不在屋子裏,她甚至還在前甲板瞥過一眼穿長布衫的男人。
薑芍藥抬眸問身旁男人,“約他出來之人與殺他之人同為曆家旭嗎?”
薑阿傻說,“我覺得不是曆家旭。因為曆家旭慫恿曆呈貢跳海時,聲量不小,曆如禮勢必聽見了,如此你覺得曆如禮還會信曆家旭嗎?如果非要有一個人能約曆如禮出來,我覺得隻能是凶手。”
薑芍藥詫異地重複道,“凶手約他出來?”
不過很快,薑芍藥就想明白了,薑阿傻的推斷不無道理,如果用排除嫌疑的方法推斷的話:甲板第二層樓裏居住的官員們、官員們攜帶上船的家兵、甲板下船艙的船員們都不願意多管閑事,亦沒有喊曆如禮出來的動機,便是喊了曆如禮也沒有赴約的動機,因此直接被排除嫌疑。
剩下住在甲板層的曆家班團員,要講什麼事情,不能直接進對方屋裏講?要舍近求遠?如此排除下來,能約曆如禮出來的,隻有他話裏話外端著姿態看不起的一個身為女人的凶手。
如果是凶手親自約曆如禮出來,那麼一切就很好解釋了:她隻要約曆如禮見麵,曆如禮就一定會赴約,因為他覺得自己要對付一個女人不在話下,他還輕率的沒有帶任何防備的物什,最終讓曆家旭勒死了,曆如禮還真是個沒腦子的男人啊。
另一邊,世上沒有通靈法,曆家旭不可能提前知曉曆如禮會在某個時間出現在甲板恭房,所以凶手一定也通知了他。
思及此,薑芍藥同薑阿傻確認道,“所以凶手是否是用不同的說辭,分別將曆如禮和曆家旭約到了甲板上的恭房裏見麵?”
薑阿傻點頭。
薑芍藥思量片刻後道,“阿傻,你的推想很有道理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呀。”
薑阿傻蹲了下來,摸索起曆如禮的衣裳來,他還不忘提醒薑芍藥,“驗屍的時候不能隻著重屍體本身,反而忘記檢查屍體衣裳裏的物件。我想他不會把那張重要的紙條留在屋裏或是輕易扔掉的……”
“有了。”薑阿傻從他裏衣的夾帶裏抽出一張壓過幾道折痕的紙條,捋順放到盞燈下看。
裏麵字跡娟娟,寫著:寅時至甲板恭房,我想見你一麵。
雖說沒有署名,但是足以證明薑阿傻的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