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力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舟率先上去了,能夠得到劉疆指點機會可不多,她勢必得把握住。
有王錦瑟和周舟帶頭,後麵幾乎每個女力士都上擂台和劉疆比試了一下。
原本辰時結束的操練一直到午時才臨近尾聲。
排隊切磋的隊伍裏最後一個女力士從擂台跳下來,大夥都很盡興,但是有一個女力士卻唯獨躲在角落裏,縮頭縮尾,好像是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讓自己不被劉疆注意到。
可惜劉疆還是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他指指人群後麵那顆腦袋,問,“大夥都上來比試了,唯獨你一個人躲著,不敢和我比。害怕?”
此話一出,所有目光彙聚在薑芍藥身上,她腦袋一嗡,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麼,她原本想等到休沐日時偷偷打探一下他的住處,如果他願意,他們還可以見一麵,敘敘舊,結果卻在校練場先撞見他了,她如今頭發亂糟糟的,身上束衣也皺巴巴的,著實算不上體麵,而且論正經的武功,一百個她都打不過一個他,她以前那樣欺負他,他肯定是要報複回來的,他或許會把她毫無尊嚴地打趴在沙袋上吧。
可是要她輸給劉疆,薑芍藥就是很變扭,擰巴得要死。
“上來。”劉疆向她下最後通牒了。
王錦瑟見薑芍藥一寸不挪,不知道她在猶豫什麼,這麼好的切磋機會,多少錦衣衛想要劉疆提點幾句都求不來,王錦瑟是個急性子,忍不住推了她一把道,“薑力士,劉大人讓你到擂台上去呢。你呀,天天輸,也不差這一把,放開來打,在場本就沒人能贏劉大人,你比輸了不丟人!”
薑芍藥驀地被王錦瑟推到人群前麵,隻得慢吞吞的走到擂台上,抬眼看劉疆,他亦是沉默地垂眸瞧她,瞳仁很黑,看不出裏麵蘊藏著什麼情緒。
劉疆還是把右手背過身後,朝她道,“來吧。”
薑芍藥深呼一口氣,神色認真起來,施展起王錦瑟教過她的每一個把式,先打直拳,再以鉤拳攻擊對手下頜,被劉疆側身避開後,她抬腿躬身一記側踢,腳又被男人輕而易舉攥住。
薑芍藥頓時紅了臉,但劉疆下一瞬就鬆開了她的腳,倒沒為難她,她轉而有些急切地去鉤他的後腳跟,手攬向他腰腹想要抱摔他,卻先一步將自己後背暴露在他眼下。
劉疆的手臂迅速穿過她腰腹,抬腳一使勁,遊刃有餘地將她撂倒在沙袋上,同時又攥住她兩隻腕子,俯身壓製住她。
這場對壘結束的比想象中還快,毫無懸念以劉疆壓倒性優勢勝出,薑芍藥臉紅得幾乎要滴血,又羞又怒,迫切地想要站起來下場,掙了兩下劉疆仍是沒放開鉗製她的手,她頓時像隻炸毛的刺蝟,抬眸瞪他,“你鬆開我!”
劉疆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緩緩開口,“你還不服氣?就你這軟綿綿的力氣,慢悠悠的動作,別說讓你一隻手,我就是讓你兩隻手、隻用腳都能贏過你,你真以為自己是在街上閑逛呢?這麼多女力士裏麵,就屬你最差勁。”
“你的資質本來就欠佳,晨起後練基本功至少得是其她人的兩倍才行,聽到了嗎?”
此話一出,擂台下眾人屏息,劉疆本身不是溫柔的人,但是他對其她女力士說話都是點到為止,不想對薑芍藥時卻是犀利直接,毫不留情,字字化作利刃,傷人誅心。
杵在一旁的韋定遠先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願再看,不敢再聽,隻想原地消失。
薑芍藥愈發認定劉疆肯定是恢複了記憶後專程來羞辱她的,她憤憤地盯著他,看著看著,心裏泛起委屈,她以前雖然愛欺負他,可也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好過,他到底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恩將仇報!
被擒在沙袋上的女人視線愈漸朦朧,然後鼻尖抽抽,一顆淚珠溢出眼眶,砸落在地。
劉疆愣了一下,眼裏劃過一絲措然,下意識便鬆開攥住她腕子的手。
薑芍藥站起來,猛地推了他一把,轉身就跑了,頭也不回,在眾人嘩然的目光中離去。
王錦瑟納悶了,原來無論被摔得有多慘,薑芍藥至少都會逞強地用被窩卷好自己才偷偷哭,今兒怎麼人還在校練場就掉金豆豆了。不過別說,這江南的姑娘,哭起來怎麼這般我見猶憐呐?
到午時,女力士們在院子裏用膳,王錦瑟沒見薑芍藥出來,便折回兩人寢間裏查看一二,結果聽到她裹在被褥裏嘰嘰咕咕,什麼一介武夫、王八蛋、看門犬、鱉孫。
王錦瑟:“……”
王錦瑟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褥,嚴肅提醒她道,“在錦衣衛內部,如果你看不慣誰,可以和他到擂台上解決問題,但是嚴禁辱罵他人,但凡抓到你講一句就得挨十杖板子,聽到了嗎?”
薑芍藥把被褥搶回來,情緒激動道,“錦瑟姐,那我明明打過不他,怎麼可能和他到擂台上解決問題,我隻能罵他了啊!”
或許是她紅著眼的模樣太過可愛,講出來的話也有幾分歪理,王錦瑟一時間沒繃住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抬手摸摸她亂成稻草的頭發,安慰她道,“好了,出來吃飯吧,便是罵人,也要吃飽了才有力氣罵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