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疆先是命令人從太醫署將太醫請來查驗飯席上有無毒物,然後又喊來這次備宴的食官進行審問。

食官也是被嚇得六神無主,“劉大人,下官屬實是冤枉啊,所有食物都用銀針驗過兩回毒,一回是在呈遞之前,一回事在呈遞之後由卿貴妃親口要求再驗第二回的,當時中庭除了姍姍來遲的淑妃,其餘的諸位娘娘可都是親眼見到下官驗毒了。”

劉疆聞言,神色未變,那食官也瞧不出他是信了自己這番話還是不信。

劉疆朝飯席抬抬下頜,讓食官當著他麵驗第三回毒。

雖然已經驗過兩回毒了,但那食官也害怕飯席裏的食物有問題,這樣他勢必會被牽連喪命,他哆哆嗦嗦地從袖口裏掏出放置銀針的布袋子,正要取出銀針驗毒時,韋副千戶攔了他一下,要求他用錦衣衛提供的銀針驗毒。

飯席上大小菜品和小食共計七十八道,薑芍藥佇在一旁,看著那食官一道道驗下來,用了近半個時辰,最終驗毒的結果是:飯席上的食物沒有被人下毒。

薑芍藥留了個心眼,專門查看了六名死者飯席前嚐過的食物。

淑妃吃過:和菓子和杏仁茶。

雪妃吃過:茯苓餅和杏仁茶。

芸妃吃過:灌湯包子和綠豆糕。

二皇子李卿吃過:澆櫻桃奶酪,玫瑰酥和八珍麵。

二公主李藝吃過:龍須酥和杏仁茶。

五皇子李儀吃過:水晶肴肉。

死者生前所食用的菜品並不一致,且不乏其她女眷和孩子也食用過她們品嚐過的菜品,因此也難以從生前所食用的菜品中看出究竟,更何況食官已經再度查驗過了,所有的食物都沒有毒。

與此同時,太醫也趕到了皇家山莊,太醫用更為細長的銀針對六個死者的口舌、以及食官進行查驗,且了解此六人生前死亡過程後,得到的結果則是,“用銀針探口後,六根銀針都變黑了,證明此六人的確是因為服食了急性毒藥而亡,但是具體是哪種急性毒藥則不好說。”

薑芍藥就納悶了:既然她們是服食了急性毒藥而亡,那為什麼飯席上的食物又都是無毒的呢?

幾名太醫抬頭看了劉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小聲道,“若要知道是哪種急性毒藥,則需要交由仵作剖屍檢查,看死者身體有沒有留下更多有用的線索。”

劉疆點點下頜,並未對太醫的建議作出回應,而是讓錦衣衛將他們帶到偏房,暫時不準回宮和走動。

薑芍藥知劉疆這便是不采納太醫意見了,她扯了扯劉疆袖口,問,“劉大人,您為什麼不請仵作來驗屍,是有什麼難處嗎?”

劉大人?這稱呼還真是稀奇了。

劉疆垂眸看了眼她,答,“因為這六位死者都是皇家中人,要保留皇家體麵,所以是無法驗屍的。”

薑芍藥抿了抿唇,飛快的抬眸瞥了眼劉疆,心裏嘀咕著:難道這虛無縹緲的皇家體麵四字,能比找出殺害這六條人命的凶手更重要嗎?未免諷刺。

劉疆垂眸亦是回敬了她一記警告的眼神。

薑芍藥驀地一噎,隔著男人的蟒袍在他手臂上使力擰了一下。

最終由劉疆蓋棺定論,“目前可以初步確定凶手作案的手法是投毒案,但能從死者中得到的線索也就到此為止了。”

劉疆走出遊廊後,扭頭朝韋副千戶道,“周培川人在哪裏?這回由卿貴妃提議舉辦的賞春宴是由周培川全程負責保證安全的,把他找過來,我有話問他。”

韋定遠小聲道,“淑妃身亡,肯定對周大人打擊不小,他應當是躲到哪處散心了。”

劉疆皺眉,“那也得把他找過來,三日內要是破不了案,會有更多的錦衣衛被牽連,這會兒還沒到他能悲傷的時候。”

韋定遠立馬肅起臉,立直了腰杆道,“是!”

一刻鍾後,韋定遠在皇家山莊正門口的石階處找到了坐在那裏的周培川。

周培川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不知是在想什麼,而他視線所及是漫山盛春時節綻開的粉瓣桃花,明明是散發生機的季節,她卻死在了天元二十六年的春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