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瑟則搖頭道,“周舟,我早前的確是為了照顧你才換了組,親自與她對打,現在想來此舉並不合適。因為如果一遇到打不過的人就避戰,你永遠不可能有長進,薑力士打不過你的時候從未畏戰過,所以她一直在成長,她也確實打贏過你。錦衣衛間發生矛盾,用擂台戰解決分歧是一貫的做法,這也是女力士的精神。如今她選擇了方式來挑戰你,你若避戰,那就是不戰而敗,你若應戰,至少還有贏麵。”

周舟再度推拒道,“我今日已經和鳳力士打過擂台賽了,薑力士今日還未打過,她此刻叫我上去並不公平,我認為我與她明日再戰更合時宜……”

王錦瑟眉頭終於擰了起來。

這是,人堆裏有女力士不滿地喊道,“大夥都是靠拳頭說話的,你就別找那麼多理由了,坦蕩一點吧,周舟!她剛罰跑完沙場五圈,可你卻已經休息一炷香時間了!”

周舟已經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會被視作懦夫,當懦夫的人當然不會受到女力士的尊重,她將這一切歸咎於薑芍藥,新仇加舊恨,她下頜繃緊,手用力握成拳,腿腳用力蹬起,翻身上了擂台,惡狠狠地瞪著薑芍藥道,“你別欺人太甚!”

薑芍藥轉轉脖頸和腳腕,一邊熱身一邊不解道,“擂台比武,何來欺人太甚一說?還是你覺得你欺負我我就得白受著,世上有這麼好的事嗎?”

“周舟,我不好欺負。”薑芍藥挑釁地淄了下嘴,像頭小豹子。

話音落地,周舟拳頭已經正麵衝向她鼻梁。

最初劉疆要求她在四肢綁沙袋時,薑芍藥以為他是在鍛煉她的力氣,卸下沙袋後才發現,劉疆真正在訓練的是她的速度,因為她個頭矮小,體重不夠,她的優勢不是力氣,而是靈巧,要訓練靈巧,最重要的就是提高反應速度,平日裏讓她習慣沙袋的重量束縛,同時她還與其她女力士一樣要在相同的時間裏完成各項任務,那她取下沙袋後速度自然就快了。

現如今,薑芍藥就已經能遊刃有餘的應付周舟。

周舟是非常傳統的那類女力士,下盤沉,全身壯,大臂孔武有力,所以她的速度相對就慢。

薑芍藥幹脆利落地躲過周舟的拳頭,在周舟想要收回手臂時提前攥住了她的腕子,側身以肩膀為支撐,伴隨著一記發力的低吼,將周舟摔倒在沙袋上。

這個過肩摔摔得十分漂亮,擂台下因此爆發出了一片驚歎。

周舟暴怒地蹬起,直接攔腰抱住薑芍藥,以自己的體重將其撲倒在地,試圖橫臂鎖住她脖頸。

薑芍藥腳尖先一步踹在周舟的膝蓋骨處,迅速滾到擂台另一隅,支起身體後主動向周舟發起進攻……

兩人這場擂台賽打得十分精彩,有來有回,誰也不讓誰,薑芍藥最終以一分險勝,彼時她渾身充斥著汗水和熱意,在王錦瑟宣布完她獲勝後,踉蹌地蹦到人堆裏,目光掃過每一個觀看了比賽的女力士,喘息著道,“既然我贏了周舟,以後就不要讓我聽見誰再傳我走後門的事情。不服我的,就找我單挑,拉幫結派孤立我,屬實讓我看不起。”

撂完話,薑芍藥威風凜凜地背對女力士們走出校練場。

離開一段距離後,薑芍藥鼻子抽動幾下,五官都因為疼痛皺縮在一塊兒了,她的手腕居然又因為用力過猛摔周舟把自己摔脫臼了,她得趕緊去京城找個老郎中把幫她把腕骨接回去。

薑芍藥前行間,遠遠撞上了在校練場另一邊操練完剛散場的錦衣衛們。

男人們帶著騰騰的汗意,三兩勾肩搭背,劉疆赫然就在人群簇擁的最中央,一襲黑束衣,神情淡淡,似是抬眸看了薑芍藥一眼。

薑芍藥立馬裝成生龍活虎的樣子,雙手搭在腦後,抬頭望著天,哼著小曲兒,從一眾錦衣衛眼前穿行而過。

這時,有個錦衣衛從男人堆裏小跑了出來,朝她道,“芍藥,你去哪裏?”

薑芍藥立馬感覺的有一道沉銳的目光落在自己後腦勺處,下意識回頭一瞧,隻見劉疆正傾身同旁人說話,並未在瞧她,而牛壯壯正咧著張嘴同她打招呼呢。

與此同時,牛壯壯身後有好些錦衣衛向兩人投來狹促的眼神,“壯壯,你也老大不小了,爭取今年討個媳婦成親唄!”

薑芍藥:“……”

牛壯壯臉色騰紅,渾身羞燥地不行,當即扭頭嗬斥這幫人道,“你們這幫孤家寡人少在這裏起哄,多為自己娶媳婦的事情上點心吧!”

與此同時,薑芍藥手腕疼痛難忍,不願再浪費時間,立馬拉過牛壯壯的胳膊,一邊扯著他往外走,一邊痛苦地說道,“你也走快些吧,我今日打擂台戰把手腕甩脫臼了,要出去找人幫我接回去。”

“接骨這事兒我會,你找我就可以了。”說著,牛壯壯駐下腳步,主動要幫薑芍藥把手腕接回去。

薑芍藥用力地掐了他一下道,“你等那幫錦衣衛走遠些再幫我接手腕,我不想被他們看到。”

“哦,哦。”牛壯壯木訥地撓了撓頭,然後趕忙加快了腳步,走到一棵槐樹背後,等到視線裏沒有其他男人了,他才讓薑芍藥伸出脫臼的手,輕輕捏了幾處,確定是哪兩塊骨頭脫離後,哢噠一下就把它接回去了。

薑芍藥劇痛一瞬,而後虛弱地倚著槐樹坐了下來,低頭用衣袖擦汗,獨自休息了一會兒,她再抬頭,發現牛壯壯正抱著腿蹲在自己對麵,專心地看著她。

牛壯壯小聲問道,“你好點了嗎?”

薑芍藥點點腦袋,適才想起要感謝他。

她想著自己可憐的俸祿,縱使心有不舍,還是咬咬牙決定請牛壯壯去酒樓用午膳。

牛壯壯似乎有些激動,認真地理了理衣裳,以手握拳輕咳一聲道,“我也想跟你一起用午膳,但是京城男人和女人一起出去的時候,可沒有讓女人付錢的習慣。所以應當是我請你用午膳吧。”

“薑力士,請問你願意與我一起用午膳嗎?”牛壯壯鄭重向她發出邀請。

薑芍藥眨了眨眼睛,想起劉疆,好像他也是這樣的,或許京城男人是真的不會讓女人花錢的吧。

能省一頓飯錢自然是好事,薑芍藥拍拍衣裳下擺,站起來隨他一道往外走道,“隻是去吃頓飯,你也不用那麼鄭重其事啦。”

牛壯壯搖頭道,“就是要認真些的,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與你一起逛京城。”

薑芍藥眼皮一跳,就聽牛壯壯繼續說道:

“薑力士,我從小生在京城,雙十那年考上的錦衣衛武職,父母健康,家裏有一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在長安街拐口岔道上有一間米糧鋪,家住城西,是一套二進的院子,我熟悉京城的每一條大街小巷,但是還沒有和姑娘一起逛過,如果你願意,我以後想天天帶你逛京城。”牛壯壯雖然是有些緊張,卻仍是一瞬不眨地看著她,眼裏滿是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