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十年代的農村,婆娘們還是及其保守的。
就算是太陽火辣辣的大夏天,一動渾身冒出一身臭汗,婆娘們也絕對不會跑到河裏洗個清爽涼水澡的。
渾身臭汗黏糊糊散發著惡臭味道,婆娘們也隻是在自己家裏,用盆子接點水,趁著天黑沒有人的時候,衝衝涼舒服舒服。
前河河水清澈,泡澡過後,身上千萬個毛孔打開,倍感舒適。
距離磚瓦廠的這條小河,都被村裏的男勞力包圓了,特別是到了磚瓦廠下工的時候,河裏深深淺淺的地方,都是人。
下了一天苦力的漢子們,這一刻是最為舒服的時候,一個個說著彼此的笑話, 在河水裏翻騰跳躍,一天的疲憊,一掃而光。
時間一長,這前河就成了男勞力們的天然浴池。
可偏生碰到李巧嘴這麼一個腦子不轉圈的,稀裏糊塗跑到這邊來,不管不顧的大白天洗起澡來!
就算那指靠著男人過好日子的楊柳,前幾天在羊頭嶺的時候,糊了滿身滿臉的牛屎,不也強忍著一路躥回到家裏清洗,也沒有敢在路邊清理一下?
扯著嗓子這麼一吆喝,路上突然冒出一雙雙目瞪口呆的眼珠子來。
在磚瓦廠上工,幹的可是體力活!
和泥,做磚胚,拉車,燒窯,不管是幹哪個工序,一通忙活下來,保準累的腰酸背痛,汗流浹背,一雙眼睛被汗水都迷糊了。
突然聽到有人大呼救命, 如同一聲炸雷,頓時將累的迷迷瞪瞪的漢子炸了一個激靈, 頓時清醒過來。
好家夥,青天白日的,竟然跑來一個渾身露著白花花肉的婦女!
盡管身上胡亂套上了衣裳,可該露的,一點也沒有被擋住,隨著身體瘋狂的逃竄,那胡亂顫動的肉,跟彈簧似的,瘋狂-擺動著。
“嗷嗷嗷!”
愣怔片刻過後,反應過來的漢子們,瘋狂呐喊著,從原來的工位上跳躥出來,瘋狂揮舞著胳膊,嘴裏發出陣陣尖銳的口哨聲。
自然,那本來坐在辦公室裏,忙的焦頭爛額的王梅花也聽到了動靜。
她快速跑了出來,一眼認出了那衣不蔽體,跟神經病一樣,赤著雙腳在路上瘋狂奔跑的小姑子李巧嘴。
王梅花差點暈倒在地,好在她使勁掐著自己的人中,這才保持著清醒,硬著頭皮,衝著那群撒野的漢子大聲吆喝一嗓子,抄起一棍棍子,照著那距離李巧嘴最近的男人瘋狂打了幾下, 如同河東獅吼一般嗷嗷吆喝一通,這才把事態穩定了下來。
眾漢子一看, 壞了,瞅著眼前這架勢,這是惹饑荒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眨眼的功夫,一個個腳底抹油,跑的無影無蹤了!
驚慌失措,麵色煞白的李巧嘴,抬頭一看是嫂子王梅花,嘴巴一咧,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
等王梅花快速找了一個草簾子,胡亂蓋住了李巧嘴的身體,這才招呼了兩個素日老實的漢子,把李巧嘴放到小推車上,跟拉著一頭死豬一般拉回到家裏的時候,李巧嘴這才清醒了過來。
這事,當即在羊頭村,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群本來蹲在胡同巷口幹手工活的婆娘們,個個興奮眼珠子通紅,恨不得躥到王梅花家裏看個究竟。
不過,她們光有心沒有膽量,幾個好事的婆娘,都被王梅花用棍子打了出來。
幾個好事的,幹脆拿著勾花針,跑到了王梅花家屋子後麵,豎著一雙耳朵聽門子。
送李巧嘴回來的兩個漢子,也回到了磚瓦廠,王梅花的家裏,大門緊閉。
此時李巧嘴身上已經套上了一件肥大的男人汗衫,臉上,腿上都是泥,蜷縮在小板凳上,滿是驚恐的一雙眼睛,不眨的盯著滿臉憤怒,背著雙手,不停在屋子裏來回轉圈走動著的嫂子王梅花的身上。
“丟人現眼,丟人現眼,李巧嘴啊李巧嘴,你腦子是喂豬了嗎,你來就來吧,青天白日的,你跑到前河裏去洗澡啊, 你不長腦子嗎,你好歹也是個女人,就算是你不要臉,你能不能給我跟你大哥留點臉?”
或許是過於憤怒,王梅花一改往日的和善,恨的咬牙切齒,一雙眼睛看上去都要噴火。
“我身上全是灰,渾身汗味,我就想洗個澡······”
李巧嘴可憐巴巴的解釋著。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害怕嫂子王梅花。
嫂子又不是大哥,跟她不是一個娘,眼睛一瞪,她就打哆嗦。
以前再怎麼鬧騰,嫂子再心裏不願意,還從來沒有跟今天的似的,直接說出嘴來,這更讓李巧嘴,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