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管理處辦公室門口,從純舉起右手。
“嘩啦”,辦公室裏傳來一聲玻璃打碎的聲音。
接著,叫罵聲和哭聲傳來。
“都高三了,你怎麼回事啊?”
“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啊,”是王敏華的暴躁聲音,“媽媽不求你跟你們班從純那樣,你就安安穩穩坐在第二名的位置上就行,怎麼連這個也做不到?!”
手已經碰上門,從純一頓,收回手。
“你真讓人失望,”王敏華說著,伴隨著幾聲嗚嗚的哭聲,“這樣下去怎麼辦?!”
現在這種狀況,還是先離開。
從純把資料放在走廊的桌子上,剛要抬腳原路返回,辦公室的門被暴力地一腳踢開。
滿臉淚痕的王思雨站在門內。
意料之外的人站在眼前。
“你——”連眼淚也顧不得擦,王思雨整個人怔在原地。
北後樓天台,熟悉的地方。
從純不知道竟然還有第二個人來過這裏。
王思雨把手搭在護欄上,吹著晚風,發絲自由飄揚。
登高望遠,站在天台上能飽覽北江附近的所有建築。
高低錯落的居民樓房周圍炊煙嫋嫋,餘暉殷紅,遠山的山尖也染上層漸變色。
從純在一邊安靜站著,沒有先開口。
“你是不是挺意外的,”王思雨笑道,“我會知道這個地方。”
是挺意外的。
從純環顧四周,想起自己第一次發現這裏的情景。
與現在的情境相似,也是一個晚霞醉人的傍晚。那時她才高一,練完舞蹈不想回班,於是順著“禁止進入”的警示牌來到這裏。
“嗯。”從純如實道。
“你知道嗎,我比你還了解你,”得到回應後,王思雨道,“你真的有性格,從不愛循規蹈矩,也從不盲從。”
“我一直把你當做對手,以及前進和效仿的目標。”
“其實一開始,我對你隻是崇拜,很單純的那種。後來,你剛才也聽到了,我媽媽——王敏華總拿我跟你比。”
“我也不服氣啊,誰願意被年級主任那麼表揚——‘萬年老二,穩定得很’。”
“從那開始,我開始把你當單方麵對手,你買什麼教輔我也去買,你參加什麼競賽我也去參加。”
王思雨笑笑。
“但是你又知道,我根本考不過你。”
“雖然我拚命努力,哪怕一天隻睡三個小時。”
“有次我又拿年級第二,特別喪氣,”她說,“從食堂出來,我看到你往北後樓走,我就偷偷跟在你後邊,發現了這裏。”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崇拜變成了嫉妒。”
從純有些惆悵。
王思雨遲遲沒再發聲,空氣中隻留風聲。
“……準考證的事,我很抱歉。”
幾秒後,她哽咽著開口。
“我說這個不是求你原諒的,就是給我自己個窗口,稍微解脫一下。”王思雨笑起來。
“幸好沒截斷你的冠軍之路。”
“不過你可別高興太早,雖然道了歉,我還是很嫉妒你的。”
從純看著她,也忍不住微笑。
“沒關係。”
嫉妒也沒關係,犯錯也沒關係。
王思雨望著腳下,聽到這話,笑容先是一僵,接著釋然。
太久了,太久沒聽到“沒關係”。因為從來都是“不可以”。
王思雨笑容苦澀:“我可能要轉走了,恭喜我吧!”
從純把手搭上欄杆。
在新的地方開始新生吧。
“有沒有什麼話想告訴我?”
\"dowhatyouwant,bewhoyouwanttobe\"
做你想做的事情,向最理想的自己靠攏,直至成為他。
嫉妒沒關係,犯錯也沒關係,我們正值青春,理應修繕自己,一切都來得及。
“恭喜啊。”從純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