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家的廚師聽說有客人來長住,使出了渾身解數。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擺了整整一桌,閻煜上次見到廚師這麼賣力,好像還是他回國的第一天。
樂祈年風卷殘雲般消滅了一桌美食,撐到連路都快走不動了。閻導果然大氣,上次說請他吃飯,真就請了,還不止一頓。隻要住在這兒,就能天天享用這些美味……
有點不想搬走了呢!
吃飽喝足之後,樂祈年在閻煜的帶領下簡單參觀了別墅。除了超乎想象的豪華之外,這座別墅沒有什麼特別新奇的地方——沒有地牢、刑訊室、可疑的地窖,也沒有絕對不準外人進入的房間。閻煜畢竟是個正常人,不是什麼藍胡子。
參觀別墅時,閻煜故意叫傭人們來認識一下貴客。表麵上是通知傭人們,樂祈年會在這裏暫住一段時間。實際的用意是讓樂祈年觀察這些傭人,尋找他們中的那匹害群之馬。
“找到了嗎?”參觀過一趟之後,閻煜低聲問樂祈年。
“嗯……”青年沉吟,“差不多有數了。”
那些傭人中,有一個雖然笑容滿麵、畢恭畢敬,可眼神一直躲躲閃閃。一看就是心虛的模樣。
但是……怎麼會是那個人呢?所有傭人中,樂祈年最不希望那人是臥底。
“是誰?”閻煜厲聲問。他自認為從沒虧待過手下的人,卻有人吃裏扒外,跟閻柯那個老不死的暗通款曲。誰給那家夥的勇氣?就算不怕被解雇,難道還不怕他閻煜邪門體質的報複?
“捉賊還要拿贓呢。我想等拿到確定的證據再說。”
“我這兒又不是法庭。沒有證據又如何?”閻煜的眼神冷了冷,“事關我自己的隱私和安危,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樂祈年搖頭:“光看麵相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準確。我不想冤枉別人。”
閻煜聽他這麼一說,心頭沒來由的一軟。“你這人心腸未免有些太好了。”
“想當好人有什麼錯?”
“那你去當好人,我來當這個壞人。”
樂祈年朝閻煜嘻嘻一笑:“閻導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舍得讓你當壞人。”
說完背過身去,推開自己的房門,身影消失在門後。
閻煜往輪椅上一靠,一手按住麵龐,隻露出一雙幽暗的眼睛。
樂祈年可能隻是一句無心的話,卻不知道這句話擁有何種威力。就像有個拙劣的音樂家正在閻煜的心上演奏鋼琴曲,把他的心彈得混亂不堪。
望著緊閉的房門,閻煜攥緊了輪椅扶手,呼吸逐漸急促。
真想給那扇門上一道鎖,把那個青年永遠鎖在這間屬於女主記人的房間裏……成為隻有他才能觀賞的私有物。
樂祈年回到臥室,拿出換洗衣物,去浴室洗了澡。閻家就連浴室都如此豪華,浴缸大到竟然可以容下兩個成年人,坐在浴缸裏,樂祈年覺得自己都變得嬌小了許多。
泡在溫暖的水中,他舒服地歎了口氣。有錢人真會享受啊。等他以後買了大別墅,也要裝個這麼高級的浴缸。這浴缸不但有按摩功能,還能噴出不同味道的肥皂水。他光是玩五彩肥皂泡就玩了整整一個小時,別提有多上頭了。要是再搭配一個黃色橡皮小鴨子,他搞不好能住在這浴缸裏……
因為泡得太久,從浴缸爬出來時他的手指尖的皮膚都皺起來了。他披上睡袍,頭頂搭著毛巾,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頭發,慢慢走到神龕前。
“曼珊老師,能請你幫個忙嗎?”樂祈年望著奧特曼。
“嗬,終於想起我來啦?”奧特曼昂起頭,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樂祈年假裝沒注意到奧特曼在鬧脾氣:“閻導家有個傭人當了奸細,我已經基本鎖定那人是誰了,隻是還需要確切的證據,所以……”
“所以需要我去找證據是吧?”奧特曼雙手環抱胸前,腳尖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麵,“等等,你在閻煜家?”
“是啊。不然我買得起這麼豪華的大別墅嗎?”樂祈年酸溜溜地說。
“那你可要當心!我總覺得閻煜對你不安好心!”奧特曼用諄諄教導的語氣說,“他那個人一看就很悶騷,說不定想借你住進來的機會,對你這樣那樣,上下其手。你因為畏懼他在娛樂圈的無上地位而不敢反抗,隻能含淚忍辱負重……”
“……曼珊老師,想象力這麼豐富,去寫小說不好嗎?電腦不是都借你用了嗎?”
奧特曼扭開臉:“下次一定!”
“話說回來,你幫不幫我的忙啊?”樂祈年不滿地瞪著奧特曼,“我好心給你做了憑體,還收留你在家裏,借你電腦玩,借賬號給你看劇看電影,你氪金玩遊戲的錢都是從我支x寶裏劃出去的……”
“我那不叫氪金!在蒸汽平台上買遊戲怎麼能叫氪金呢?”奧特曼為自己的名譽辯解,“我知道了!去給你當眼線總行了吧!那個二五仔是誰?”
樂祈年將他鎖定的二五仔告訴奧特曼。後者從桌上一躍而下,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華麗落地,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大門。
這套連貫的動作……想必在家裏偷偷練習過好多次吧。樂祈年心想。曼珊老師真的好閑哦。
送走奧特曼,他拿了個坐墊當作蒲團,準備更衣做晚課。接著他想起來,閻煜就在隔壁,這麼晚了,他會不會已經休息了?自己唱經的聲音會不會打擾他?
樂祈年惴惴不安地爬起來,溜到連接兩間臥室的側門邊,先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片刻——毫無動靜。他壯著膽子,悄悄擰動門把手,將門開啟一條小縫,朝隔壁窺視。
隔壁臥室還亮著燈。昏黃溫柔的燈光下,白發男子一動不動地坐在茶桌邊,一手托腮,一手舉著劇本,安靜得像一幅老舊的油畫。
茶桌上放著一瓶紅酒和一碟點心。紅酒倒了半杯,點心分毫未動。
側門打開的響聲雖然微弱,但足以引起閻煜的注意力。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記瞥,隻見門縫中露出一隻亮晶晶的、探頭探腦的眼睛。
“什麼事?”他問。
“閻導,我要做晚課了,會不會打擾你?”
閻煜看著他的裝扮,腦子裏“轟”的一聲爆炸了。
青年隻披著一件薄薄的睡袍,露出白皙的頸子。他顯然剛洗過澡,皮膚還泛著微微的紅色,頭發濕漉漉的,水珠順著發梢滑落下來,滴在鎖骨上,一路流淌進睡袍下麵視線所看不到的地方,令人浮想聯翩。
要不是了解青年的為人,閻煜恐怕會以為他是故意穿成這樣來勾引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