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她聞不到我的味道,她說我就像一張白紙、或者沒有味道的風。”

安沙斟酌著,想著要怎麼解釋給飛坦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尋常。

“我卻能聞到她的氣味,荷葉一樣的清香……”

“那是我小時候唯一能夠接受的氣味。”

安沙靜默了,似乎是在追想。

半響後,她抬起頭來直視飛坦的眼睛,說:“大人,我想念她了,想念我的妹妹,想念我的工作和同事。”

“我想知道您是否真的會信守承諾,放我回去。”

飛坦笑笑,握上安沙的手腕,感受到溫熱和上麵紗布的粗糙質感。

飛坦說:“這不取決於我,而是你自己。”

“如果你能夠按照約定完成翻譯工作,那我也會按照約定讓你離開。”

他輕微用力捏緊,就看見有紅色從內裏滲出來,“不需要用這種不信任的眼神看我。”

“很多時候我喜歡虐殺人,但是我也講信用。”

飛坦挑眉,以一種輕鬆的語調說道:“現在你該擔心的不是我會怎麼對待你,而是你要如何才能夠在一個月內做到你的諾言。”

安沙抿起唇,打算默默忍耐下這種輕微的刺痛,一時間沒有說話。

“行了,你的包紮手法一塌糊塗,再按這樣下去捆幾天,手和手臂都不用要了。”

飛坦站起來,做了個眼神,示意安沙走到沙發那邊去。

“在那裏坐好,我重新給你包紮一遍。”

安沙兀自腹誹他的陰晴不定。

明明能夠好好說出來的事情,非要又搞得我傷口裂開,這樣才是好不來哦。

藥材的味道一向能夠讓人鎮定下來,感到安心。

安沙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能夠看見飛坦在自己麵前蹲下,手法專業地為自己處理傷口。

他看上去像是精通療傷的行家。

清創、放藥、捆紮紗布一氣嗬成。

期間,藥粉的灼燒感讓安沙顫抖起來,幾度忍不住痛呼出聲,但是都被他一眼給瞪了回去。

“別叫出聲來,吵。”飛坦說。

“隻是一點點痛,就給我忍回去。”

安沙隻能臉色煞白地點頭,“我努力做到。”

好不容易處理好舊傷,時間已經晚了,該要到睡覺的時候了。

安沙沒有自己的房間、沒有床,隻有一張棉被在客廳地上鋪成的簡陋的睡覺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躲開傷口躺在上麵,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地板的寒冷和咯人。

今天發生的事情好多,她感到深刻的疲憊,隻想盡快休息,明天再加快速度進行翻譯。

但是,毒的副作用還是有的,哪怕那是微毒,不可能說吐出來了就完全沒事了。

午夜,這一副作用終於顯現出來。

安沙是在高熱中醒來的。

她覺得自己渾身難受,像是在睡夢中被誰用被子捂住用力打過了一樣。

疼痛和身體高熱交織在一起,讓她發出“嘶嘶“的忍耐聲,間或拌以咳嗽。

安沙捂住嘴,努力控製住自己不發出太大聲音,怕驚動了房間內的飛坦。

他一開始的警告——“不準吵,否則就殺了你。“還記憶猶新。

她可不想再被那冷酷的眼神盯著看。

但是事與願違,飛坦的聽覺靈敏得連蚊子飛過客廳的聲音都能聽見,更遑論安沙發出的響聲。

所以他醒了,打開門走出去,正看見安沙往廚房走。

“你在幹什麼?“飛坦叫住安沙,細長的眼睛眯起,看上去整個人十分危險。

安沙被嚇了一跳,帶著些許尷尬地轉過頭,說:“大人,我口渴得不行,想要去廚房找點水喝。“

飛坦的說話聲音變得低沉,“我說過什麼了?“

安沙有點悚然,看著麵前人的氣息變得越來越肅殺,心中不斷地在回溯自己哪裏做錯了。

或許是因為動靜太大了,吵到他睡覺了?身體出現問題沒有及時彙報?還是什麼其他原因?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不能這麼做了。“

總之先低下頭來認錯就對了。

聞言,飛坦的氣息可見地緩和了一點,但還是比較凝重。

他招手讓安沙過來。

“我說過,你不能進廚房,分隔門那裏布置了‘氣’,你一走過去就死定了。“

這個是真的忘記了。

安沙偷偷地抬頭打量飛坦的側臉,繼續道歉:“真的對不起。“

說完,她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身上的高熱愈加嚴重,眼前的景象都開始變得模糊,地板朝中央凹陷下去。

“喂。“關鍵時刻是飛坦扶住了她。

飛坦不明所以地問:”你又怎麼了?“他現在才注意到安沙的臉頰通紅,腳步發虛。

安沙回答:“我可能發熱了。“

“應該、是因為那些藥,但我也不清楚具體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