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後不再開口。

不過她也不必再開口。因為她通過二人的臉色就知道,即便她不說,他們也已經想到了。

羅韻難道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錯誤嗎?

關於這個問題,三人心中各有思量。

即便祁輕卓對羅韻很有好感,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豪門裏麵的這些事,左不過也就那麼幾件,沒吃過豬肉他還沒見過豬跑嗎?

平心而論,舒可的話有理有據,自己也無法反駁。

他沉默了很久,有點艱澀地說:“你的意思,我會跟小韻解釋,但我不希望你再讓她難堪。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你以為我想這樣?我還是那句話,別來惹我。”舒可語氣平淡。

“你也該反思反思自己。”

屢次被她這麼不冷不熱的回話,祁輕卓脾氣也上來了,他語氣不善地撂下這句話,拉起一邊的祁輕舟,氣勢洶洶地出了這家早餐店,顯然被舒可氣得不輕。

臨出門前,祁輕舟下意識向舒可那邊瞥了一眼。

不期然對上她看過來的雙眼。

那雙自見麵後就經常低垂著的眼眸好像終於睜開了,在尚算明亮的空間裏閃著細碎的光。

女孩一條手臂斜倚在桌上,不大的手掌隨意地撐住半邊臉頰,另一隻手裏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豆漿。

說是端也不準確,因為她隻用了拇指和食指扣住了杯子的上半部分,看起來更像是拎著。

散漫、平淡。

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

不知為什麼,他總擔心那杯豆漿會從她手裏掉下來。

觸到他的眼神,她向他勾了勾唇,嘴角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笑的不算難看,但眼睛卻依然是冷的。

祁輕舟不知道她為什麼笑。

但這並不妨礙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腦子裏都會時不時閃過她這個似乎沒什麼意義的笑。

~

那天回家,麵對羅母對她動手打人的質問,舒可隻說:“是他先動手的,我隻是防衛。您如果不信,可以打電話去問他。”

羅母被她氣的身子直抖,指著她說:“你跟誰學的打人?你養父母是沒上過學,什麼都不懂隻知道打人罵人的鄉下人,你呢?你也要做鄉下人嗎?”

舒可看了一眼在沙發上低頭沉默的羅韻,不卑不亢道:“我的養父母是羅韻的親生父母,您這麼說,看不起我的同時是不是也在看不起她?”

“你”羅母被她一番辯白氣急,口不擇言:“你不配跟她比,她是在我們身邊長大的,她樣樣優秀,你呢?你憑什麼跟她比?”

舒可說:“我沒有跟她比。”

“你還說你沒有……”

“夠了。”羅父打斷兩人的爭吵,臉色嚴肅地看著舒可,警告似的說:“讓你去藝德是去學習的,不是讓你給我惹麻煩的。”

舒可雙眼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說:“是他先動手的,我隻是防衛。”

那天晚上,羅家人吵到半夜,無論他們怎麼說,麵對各種各樣的指責、暗示和嘲諷,舒可的話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這件事情最終也因為她的不肯低頭和絕不道歉不了了之。

這也是第一次——

羅父羅母第一次在她這裏結結實實地碰了個釘子。

而這根釘子,將兩人本以為可以完全掌控舒可的自信心紮的鮮血淋漓。

這讓兩人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心情不佳。

而舒可卻是照常生活,該吃吃該喝喝,即便遇到他們給她甩臉子,她也照樣當沒看見。

倒是羅韻和羅韶兩人,麵對盛怒於心的羅父和羅母,都有些小心翼翼,平日裏作妖的次數都少了。

這麼幾天之後,麵對家中這詭異的氛圍,倒是羅父先打了退堂鼓。

他想,他該重新審視一下舒可的價值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星期五,這一天,舒可背著一個休閑款的白色帆布包,手裏提著新買的小提琴,神色如常地出門上課。

羅父叫住她。

他一改之前幾天的嚴厲,麵色平和地指了指對麵的沙發:“過來坐。”

舒可腳下一頓,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麼,順著他的意坐到沙發上,不解地問:“爸,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這幾天學的怎麼樣?”

“小提琴嗎?”

“嗯。”

舒可說:“還行吧,老師說我有進步。”

她不用去上學,空閑時間自然就多。

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所以這段時間也不用別人告訴她該幹什麼,她自己便給自己安排好了。

上午八點準時出門,到培訓學校去學兩小時的琴,下午到圖書館看書,每天過的又充實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