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步態還是身形,他敢肯定這就是玉娘!
為了求更多的證據,他的目光移到了扶著她的人身上,瞳孔猛地收縮,呼吸都停滯,是玉娘的妹妹。
是她,一定是她……
多日積壓的思念一下子湧了出來,他張嘴,就要喚出“玉娘”的名字,可話到嘴邊,他卻像是失了聲一般,隻能無助的看著那個窈窕的身影上了樓,在那個身影將要拐入樓梯末端時,他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卻被府兵攔住。
他眼淚斷了線一般,咬著舌頭拚命讓自己鎮定,直到嚐到了鐵鏽味他才停下來,喉嚨裏偶然發出壓抑的哭聲。
那肯定是玉娘。
一定是她!
可他不能衝動,不能被府兵抓起來,不然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不能衝動啊宋頤……
鬱建祥等人看著宋頤這般失態,緊張的去扶他,見到他嘴角有血流出來時,他驚慌失措的想喊人。
宋頤伸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別叫,我沒事。”
“你怎麼沒事!剛才那些人傷到你哪裏了,你都流血了!”
“沒事,我隻是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在這幾瞬之間,宋頤腦中快速運轉。
玉娘定然身份不一般,他不能公開造次,他得忍下來,現在既然她也住在這間客棧,那他就再尋找機會,不可慌在這一時。
鬱建祥半信半疑,見宋頤自行站好,眼淚已擦淨,看起來跟之前沒什麼兩樣。
他隻聲音有些顫抖:“我沒事,我們上去吧。”
李玉婻與桃鴦回到了房間,門一關上,桃鴦就盯上了公主,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表情來。
李玉婻摘掉了帷帽,張開雙臂,等待著桃鴦給她更衣。
桃鴦發現公主還真是淡定的很。
公主瞎麼?
她不覺多看了她的眼睛幾眼,又大又圓,還能翻白眼,好像沒什麼問題。
李玉婻知道她的八卦之心又瘋狂的開始旋轉跳躍。
“公主,如果奴婢沒看錯,剛才好像看到宋公子了……”桃鴦實在是憋不住了。
“嗯。”
“宋公子剛才好像很激動,看起來還受傷了。”
“你喜歡他?”
桃鴦:!
她聽著公主輕飄飄的詢問,腦子“轟”的一下子,立馬跪在地上,大呼:“奴婢沒有,奴婢對宋公子沒有半點心思,天地明鑒,奴婢隻是……”
“你隻是太八卦了對不對。”李玉婻淡睇她一眼。
“是……”桃鴦臉一紅,接著又白了:“啊不是的,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八卦,奴婢……”
“住嘴!”
李玉婻不耐煩的對她揮揮手:“讓本公主清靜清靜。”
桃鴦連忙溜了。
隻不過她這個人是個純正的八卦愛好者,記吃不記打,隻出了公主房間半刻鍾,心裏的小蟲子又開始往外爬。
啊啊啊,好像看公主跟宋公子的久別重逢啊!
公主為什麼這麼淡定!
其實李玉婻並沒有很淡定。
她之前已經見過了宋頤,在觀察布政司那個都事的時候,他巧妙的一招聲東擊西,幫助同鄉成功報名。
而她不惜暴露身份見了張遠,主要還是因為他。
宋頤真的跟她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
一開始以為他將自己當做喬桐影的替身,可是後來,她再給他強加罪名,都不是很成立的樣子。
宋頤,好像是真心的喜歡她。
這個想法一出來,李玉婻就立馬收住。
混跡多年,人心複雜,他隻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讀書人,等時間長了呢……
況且,他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表現這般深情,就有慕貴的嫌疑。
可剛才所見的那張憔悴麵容,在她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竟瘦了這麼多,顴骨都有些凸出了。
一個大男人,愣是哭成了淚人,洶湧的往外流,眼睛像是不會眨了,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眼神裏的激動、思念、困惑與仇恨交織,她不知用了多麼大的控製力才讓自己繼續往前走。
她對他還是有憐憫之心。
真是一段孽緣啊。
即便是她有心也無力,他們兩人身份不對等,是沒有結果的。
除非,他心甘情願去公主府裏做他的麵首,但這樣的要求,她自己都說不出口,宋頤是有尊嚴的。
所以,她更不能給他任何希望。
宋頤在房間沐浴更衣之後,出了門。
府兵守候在通往三樓的樓梯上,從下午到晚上,早已經無精打采。
宋頤瞅準了機會,趁著一個府兵頭去茅廁,快步跟了上去。
他熱情的給府兵拉開簾子,然後一臉討好的看著那府兵:“官爺,這麼晚了,還在這裏值守呢,為民辦事,可真辛苦,這上麵可是出什麼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