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兩個正在一邊杵著、昏昏欲睡的護衛瞧見這支冷箭,總算有了任務可幹,拔出刀來就擋在何矜跟福寧公主身前。
“堂兄果然好箭法!”杜雪合從林中走出,站在不遠處拍掌笑道,“好!真讓人大開眼界了呢。”
何矜雖還並沒怎麼看清楚人,但她耳朵哪怕塞了一半驢毛,也能分辨出來這欠揍的聲音屬於誰。
何矜冷笑著把手裏殘留的點心渣拍在地上,碎屑紛紛隨風而下,她當即罵道:“我說杜小姐你要不要臉啊?世上怎麼還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呢?”
方才射過來的冷箭往上傾斜時幾乎貼著何矜的臉擦過去,雖離福寧公主還要一尺遠,也把她嚇了一跳。在看清楚不遠處張弓搭箭的兩個人後,她怒斥著:“雪合,杜公子,你二人也實在太過分了吧!”
但杜雪合跟杜欽兩個不要臉的絲毫沒在意,反而慢悠悠地攥著弓箭走過來,向福寧公主躬身行禮:“見過公主。”
“公主,何二小姐莫怪。”杜雪合的頭揚得好像那垂死掙紮的野雞,說得既嘚瑟又有理,“臣女方才跟堂兄射箭時,打賭以何二小姐手裏的點心當靶子,看堂兄能不能射中,不想堂兄文能得中榜眼,箭術也這麼高超不凡。公主您說是不是?”
有個當朝狀元做未婚夫婿,榜眼是她血親堂兄,杜雪合簡直感覺不經意間就躺贏到了人生巔峰,頓時再也不把那個壓她一頭的何二小姐放在眼中。
真是“存在即合理”,瘋批也有她自己的意義,何矜不免覺得,興許隻有何二小姐這樣的神經病,才能治得了這種欠收拾的東西。
福寧公主怒氣不減,嗬斥道:“雪合,你做得太過了,傷了人怎麼是好?還不快向阿矜賠罪?”
“公主大可放心,兄長的箭術高超,定然不會誤傷。”杜雪合假意關心地掃了兩眼何矜,“何二小姐,見諒,忘記告訴你了,該沒傷到吧?”
“傷沒傷到的我不好說,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何矜隨手撿起來一把被她扔在旁邊閑置的弓箭,並裝腔作勢地挑了挑弓弦,把箭鏃直朝向杜雪合的胸前。
在場人都知道何矜根本不會射箭,但就怕她發起瘋來什麼都不管,鬧出人命的事兒也敢幹,杜欽直接把杜雪合擋在自己身後,對何矜說話時也是滿滿的不屑跟嘲諷:“箭是我射的,何二小姐,我的箭術練了多年,是不會傷到你的,你若是不信,大可再試一試。”
普信男可真讓人作嘔哦。
“是嗎?可把你給能耐壞了不是?”何矜眼裏的厭惡更是展現得一覽無遺,“怎麼試試?拿我自己當靶子再讓你射幾箭?嗬,那是你腦子有病還是我腦子有病?”
“小矜兒,怎的了這是?”張遲錦匆匆駕馬回來時白衣上還有點點血汙,但他看見何矜對麵站著的人時瞬間就不淡定了,直接把獵物隨手一扔就翻身下馬,擋在何矜身前表明立場,“真是出門沒看黃曆,看見你們實在晦氣!”
“這是又出什麼事了?”
福寧公主唯恐張遲錦大吵大鬧,場麵隻會更亂糟糟,是以隨手指了個護衛,講清楚事情原委給他聽。
謝幸安立在一邊麵色沉沉,始終沒有說話。
福寧公主最煩於應對的就是這種小吵小鬧的場麵,她又不好明擺著偏袒何矜,畢竟另一方也是重臣,還有即將入仕的新貴。幸虧她也十分清楚何矜的脾氣不像能吃虧的,猶豫了一通還是決定暫行觀望,又坐回到竹凳上。
“不是我說,你倆是不是腦子有病?”張遲錦毫不猶豫地選擇跟何矜一個鼻孔出氣,“你說當靶子就當靶子了?小爺還想拿你們倆的腦袋當靶子呢。”
福寧公主緩緩咽下去一口水,微微潤濕喉嚨後整個人頓覺舒適,不覺看著張遲錦都比平常順眼得多。
“我說張公子,好歹你父親也是朝中重臣……”杜欽極有深意地輕蔑望了一眼何矜取笑道,“你還真打算娶這麼個……也不怕把張尚書大人給氣死。”
“千金難買爺高興,小爺樂意你管得著嗎?”張遲錦早就看杜欽哪哪都不順眼了,瞧見他對何矜不友善的樣子更想幹脆一腳踹過去,踹死他丫的算了,“我就納悶了,你是怎麼誤會我們小矜兒對你有什麼狗屁的勾引之意?不是我說,你這榜眼怎麼考上的,靠做白日夢嗎?你家沒鏡子你都不小解嗎?怎麼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長什麼樣?”
這張遲錦說話,還真是……不拘小節、清新脫俗的哈。
何矜簡直原地為他鼓掌,眼神裏帶著如覓知音的欣賞。福寧公主從沒見過那個世家公子這麼講話,冷不防被點心噎住了,甜膩膩的碎渣子慢慢順著喉嚨滑落下去。
謝幸安從來自認為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他可說不出來這種話。
“張公子,隻話說得這麼滿有什麼意思?誰還沒張嘴呢。”杜雪合心知張遲錦就是個隻會吃喝玩樂、幹啥啥不行的廢物點心,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我堂兄可是當朝榜眼,射術更是出神入化,足稱得上文武雙全,你們幾個,有誰能比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