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何矜嫌棄得撇撇嘴,隻覺得晦氣地把掌心裏的粉末甩下去,又用帕子邊擦手邊說著,“不是我說,她神神秘秘地折騰了這麼久,我還以為她能玩出什麼新花樣來,弄了半天,不是下毒就是下藥,太老土了,一點創意都沒有。”
說好的無聲無息、手不沾血、淒慘身亡呢?
何矜吐槽完了杜雪合後,還不忘扭頭看一眼何嬋,極為正經地說道:“其實我真的覺得紮小人也挺老土沒創意的。”
何嬋:“……”
“阿姐!”何嬋瞬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身子劇烈發抖,兩股戰戰,差點跪下求何矜趕緊忘了這事,“我錯了阿姐,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行了,我就是隨口一提。”何矜順便安慰道,“沒事了哈,你先回去歇著吧。”
“小姐,那這瓶毒……”春桃跟夏荷雖說已待在侯府多年,但何二小姐就算脾氣再差,折磨人都是明著來,從沒使過這種陰招手段,她們畏懼地問何矜,“這個……我們要怎麼辦啊?”
“唔,也難為杜雪合能找到這種下作東西,就先留著吧。”何矜舒坦地伸了個懶腰,“說不準還有讓她能親自嚐一嚐,自食惡果的時候呢。”
何矜本來很不想摻和到這些你死我活的明爭暗鬥裏的,可無奈她這人一向很講究禮尚往來,既然對方都出招了,那她也非得仔細想想,要怎麼回報杜雪合才好。
“但那我也從沒害過人啊。到底該整什麼跟她玩玩?”何矜煩悶地捶了捶頭,“對了,狗哥,狗哥你在嗎?”
何矜試探地喊了一句,支著耳朵半天也沒聽到回複。
行吧,這破玩意又抽風了。
反正何矜這時候困意再起,她隨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就躺在貴妃榻上沉沉睡過去。
春桃也不知道二小姐這麼貪睡的毛病是從什麼時候嚴重的,她跟夏荷扭頭放小瓷瓶的功夫,何矜就早去見周公了。
她們隻能拿了條褥子給何矜仔細蓋好,默默道,倒也行,睡覺怎麼也比原來醒著找事好。
謝幸安站在謝府門外愣了愣。
他早就闊別這地方多年,即便他落魄時也常常回來偷偷望幾眼,卻隻能看見厚厚的朱門上貼著兩道交錯的封條。後來在門前簷下都生了許多雜草和蛛網,連匾上那個“謝”字都蓋住後,他就知道這地方不再是他的家、恐怕他也再回不來了。
“謝大人,快請。”高善派人連拖帶拽地把他拉進了新漆好的朱門,裏頭的擺設花木都一如當年,還站著整溜兒的嬤嬤仆婢,人數之多根本一眼望不到邊。
看來高善這死太監還真是下了血本。
但謝幸安知道再怎麼像,這也不是他的家。謝璧在時一貫清廉,可沒高善這麼奢靡。
“咳,謝大人你看這……可還滿意?”高善手底下的小太監當奴才慣了,即便跟謝幸安不熟也能陪笑著張嘴就來,“額,隻忘了給您找些近身伺候暖床的美人,您也知道我們做這個的都……沒這需求,一時不周到也是有的。”
“您喜歡撫琴的還是善舞的?吟詩的還是作畫的?您若是懶得挑,要不就一樣來一個?”
謝幸安皺眉道:“不必了,用不著。”
小太監其實也早有耳聞,這個謝大人雖說看著老實,正兒八經人模人樣的,但在住的別莊裏早養了個天香樓的頭牌貼身伺候。之所以拒絕得這麼爽快,大概這謝大人是因早就吞吃到了頂級的,便早不再把這些次等的俗物放在眼裏了。
他懂,他都懂,即使他從來沒那機會吃過豬肉。
“幸安。”張遲錦站在外頭招招手,直接沒用人請,自己走了進來,“我說呢,還以為誰這麼大手筆,能買得下來謝府,原來是你搬回來住了,恭喜恭喜。”
張遲錦雖然說話走路還是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但明顯神情有些憔悴,謝幸安想起來他跟何矜的事,一時間也有些心虛:“遲錦,你……你怎的了?”
“說起來,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張遲錦苦笑了句,“就是我跟小矜兒之間,恐怕要徹底沒戲了。”
“是嗎?怎麼回事?”謝幸安劍眉微挑,簡直差點就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這也太……”
但他清楚知道,“太好了”這種幸災樂禍的話隻能跟自己講,說出來恐怕會挨揍跟絕交。
於是謝幸安趁對方此時還沒注意,盡量控製住歡樂的情緒,極為同情地拍拍張遲錦的肩膀歎道:“遲錦,這也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