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酒醉人膽大(1 / 2)

畫舫內。

何矜自認酒量不小,這次她也並沒喝多少,但似乎是因她對謝幸安的認知有了那麼些許的轉變,總覺得這次的酒力厲害得邪門,醉意始終不停翻湧,讓她整個人格外憤慨地激昂道:“破案了,我……我本來以為到這裏之後,是老天爺一直在玩我,沒想到啊沒想到,還真有故意在一邊整事兒的。”

謝幸安顯然又沒能聽明白,隻是一把扶住踉踉蹌蹌的何矜,把她穩穩放回到凳杌上:“二小姐,你先坐,慢慢說,氣大傷身,稍安勿躁。”

“唔。”何矜越喝越渴,越渴又越想喝,悶頭又幹了一杯,緩緩抬眼看著麵前已經有重影的人兒,隨口就問了聲“謝大人,你怎麼不喝?”

謝幸安還沒答話,何矜就已經邊說邊極度熱情地提起來那隻金燦燦的鑲著寶石,絢爛得晃眼的酒壺,想給他斟一杯。

但她這時已視物不清,沿著杯壁將大部分的酒都倒在了外頭,順著案桌腳直往下淌,流到地上。

於是,在她納悶謝幸安的酒杯怎麼都倒不滿,還慷慨大方地把酒壺幾乎傾得底朝天後,留在謝幸安杯中的僅有那麼少得可憐,僅僅能蓋過杯底的一小口。

謝幸安看懵了,但還是禮貌笑道:“多謝二小姐了。”

“不必不必,唉,不管怎麼樣,反正你我也都快成親了,還客氣什麼?”何矜擺擺手,腦子裏幾乎一團漿糊,隨口而出,“不過謝大人,我有句話,可能不當講,但我總覺得這時候再不說,心裏總是悶得慌。所以……”

謝幸安拿起塊糕點咬了口,望著她微醺酡紅的臉認真道:“既然如此,那二小姐直說便好了。”

“就是在前些年裏,我對你……我對你做過許多不好的事。”何矜悶悶地垂下頭,眼睛半閉,睫毛都一顫一顫的,“我從小欺負你的那些事,實在太過分,不論我們之後的關係如何,但我……我是欠你句道歉的。”

她與謝幸安此時的關係雖還沒成夫婦,也畢竟極為曖昧和特殊,就算她穿來後沒有做過打死趙伯、要鞭屍他的爹娘那樣喪心病狂的事,可何二小姐之前的所作所為放在現代妥妥稱得上是校園霸淩,極易給謝幸安這種可憐小孩留下童年陰影。

何矜努力清醒著。

謝幸安睚眥必報她又不是不知道,因而這個破爛攤子,她必須得趕在婚前替何二小姐說開收拾好了,省得給以後的日子留下麻煩。

“嗯?好好的,怎麼說起來這個?”謝幸安一愣,半笑著朝她看過去時,就隻見何矜目光堅定神色凝重,渾然不像已經喝得暈暈乎乎,才知道她是來真的,誠心要跟他賠罪的。

謝幸安默不作聲地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說:“你不過是嬌縱任性,年幼無知罷了。”

這話聽起來還真是……說和沒說差不多。

何矜僵硬地抽了抽嘴角。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一句話沒講完時很難揣摩清楚說話人的真正意圖。

這句話就相當於麵對熊孩子搗蛋時,人們常常會說“她還隻是個孩子啊”,但下一句到底是“跟她計較什麼”抑或“千萬別放過她”,那就很難說了。

好啊謝幸安,還擱這玩起來文字遊戲了,可真有你的。

這時候就算科舉高中、進入仕途,但謝幸安的好日子畢竟過了沒多久,還根本不到足夠讓他憶苦思甜的時候。

可他畢竟不是現世菩薩,盡管他了解到何矜對他用情至深,自己也對轉變後的她頗有幾分好感,且在當眾失節後願意與之成婚,但他最多隻能做到盡量不去想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但畢竟是經年的欺辱,若說他真的完全釋懷,心裏徹底沒了疙瘩,那真是連鬼都不信。

阿默常常對他什麼話都敢說,曾經興致勃勃跟謝幸安談起那個話本子裏的故事時,激憤得不行:“霸道小姐為了掩蓋愛上落魄公子的事實,不斷地欺負他,找他麻煩,就為引起他的注意,這感情是何等的……濃烈真摯!”

咳,你確定這是愛情?

謝幸安的一雙劍眉都快擠得連成一條線了,還是沒弄清楚阿默的這種病態心理,隻悠悠道:“巴掌沒打到你臉上,你是不知道疼的。”

但何矜跟他道歉,他是屬實沒想到的。

錯了就是錯了,她認。

她認錯得簡單又直白,甚至都沒拿年少無知做擋箭牌,倒叫謝幸安不得不有些刮目相看,甚至在這一瞬間,開始沒好意思多加責怪。

謝幸安思索了一陣,抬頭時正對上何矜一雙霧蒙蒙的醉眼,目不轉睛地像在乖乖等待他的宣判,謝幸安長舒著氣,略微抿了一口酒,大方說道:“無妨,我們日後既然要做夫妻,實在沒必要糾纏於過去的那些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