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似的,薄聿越來越覺得熱,到最後骨頭都像是在冒著熱氣似的,他想低頭看看,眼前卻一片漆黑,耳邊細細密密地聲音,嘈雜的,紛亂的,還有清清淡淡一句“淨梵”。
淨梵是誰?
不等他思考,周身又開始冒起寒氣,細細密密的跟針紮似的,一時間冰火兩重天,直折磨得他外焦裏嫩,腹腔裏也泛著酸氣兒。
“唔……”薄聿眼睫輕輕顫了顫,胸口像是壓了什麼東西,直逼嗓子眼,生生讓他咂摸出一點“總有刁民要害朕”的窒息感。
眼前霧霧蒙蒙,一大片陰影籠罩著,薄聿艱難地揉了把眼,這才看得清楚一些,隻是……
“富貴兒你是……想壓死我嗎?”富貴兒盤腿坐在他胸口,赤紅的眼掛著兩泡淚,小聲啜泣。
薄聿自己都難受,不料人還沒來得及趕下去,這小東西忽然重重趴下來,直砸得他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咳咳咳咳……”薄聿咳得臉頰泛紅,眸中帶淚,剛剛從內室出來的扶霽過來一把將富貴兒拎起來,再度扔出門外。
說“拎”好像也有些勉強,畢竟他們二人身高差不多,所以從薄聿的角度看,富貴兒完全是像一條死魚被拖出去的。
他有心讓自家師尊“溫柔”一點,奈何一抬眸就見扶霽冷著一張臉,直勾勾地盯著他,到嘴邊的話生生給憋了回去。
“你靈力虧空血氣不足,心肺損傷,短時間內不能用靈力。”扶霽聲音更冷,薄聿下意識地揪著被子往上掖了掖。
“它留不得。”扶霽又添了一句。
薄聿方才還能乖乖點頭稱是,但是現在卻不可能置若罔聞,想了想岔開話題:“師尊可知先前是怎麼回事?”
一想到富貴兒失控的模樣,薄聿隱憂多於後怕,“照理說依著它現在的靈力並不足以恢複到那種程度,而且它是突然失控。”
說著攤開手,薄聿手心是一道青黑的咒紋,“我在它身上下了禁製,若它生出惡念,應當會有警醒。”
“你能下禁製,旁人也能去了它,”扶霽走近,二人相隔不足三尺:“勿要忘了,它到底還是凶獸。”
薄聿垂下頭。
他周身困乏酸痛,這會兒再想這些實在艱難得很,不過他想到一件事情,聲音略啞,“那會兒救我的是師尊?”他看向扶霽:“師尊如今是想起了些什麼,可以自如地運轉靈力了?”
扶霽不語,臉色難看了一瞬便扭頭不肯看薄聿了,像是賭氣似的。
要說扶霽心智不全,但是他偏偏大多時候能夠如成人般應答薄聿的問題,可若說他如成人一般又好像並不是。
因為下一刻他肚子又叫了,白淨的小臉瞬間漲紅,眸子也羞赧地閃了閃,抬腳轉身便走。
薄聿看著扶霽的身影消失,麵上閃過一絲困惑,自清醒過來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
在外邊鬧哄哄不止,吵得越來越大聲時,他終於反應過來。
幾下穿好了鞋襪,隨手拿了一件外衫披上推開門,眼前景象簡直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除去他所在的這一間搖搖欲墜的屋子,底下旁邊盡數是破敗不堪的磚石瓦礫,還有……一眾大眼瞪小眼,最後盡數落到他身上的目光。
客棧毀得七零八落,單隻他那一間因為靈力的護佑得以保全。而做了這一切的兩個罪魁禍首卻都不在,獨留下薄聿與眾人麵麵相覷。
這……就有些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