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夜,薄聿倦得很,有心找個地方歇歇,卻一時不知道要去哪兒。
客棧毀的差不多了,即便沒毀也不宜繼續待在那兒,圍觀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都是普通老百姓,他懶得應付卻也嫌麻煩。
想了想還是帶著扶霽和富貴兒往鎮子外走,聽說離此地不遠處有個破廟,將就一晚也不是不行。
隻是冤家路窄,一踏進破廟,就與曲漾師兄妹打個照麵。
“薄公子!”曲漾欣喜多過意外,幾步過來打招呼,“你們也無處可去啊?”
“嗯。”薄聿麵色淡淡,那曲慎卻開口了,“依著前來後到的規矩,該是你們離開。”
“師兄!”曲漾不滿道,“大半夜的,還有兩個孩子,總歸都是修士,你何必對人家這麼大的敵意?”
說完她直接就要去牽扶霽和富貴兒,但是扶霽直接躲過,讓她落了個空。
曲慎見了更加不快,“無禮之人,何必在意。”
“我們離開。”扶霽扔下四個字,先一步走出去,薄聿更是沒有半分猶豫,朝曲漾點過頭便與富貴兒一同離開。
外邊不知何時慢慢下起細細密密的雨來,未有多久就打濕肩頭。
薄聿靈力虧空,連儲物戒裏的東西都取不出來,他隻能用衣袖替扶霽遮著些。
“不必。”扶霽自去尋了一棵粗壯些的大樹,而後盤腿坐下。
地上有些濕,他也沒說什麼,倒是富貴兒抱著未啃完的紅薯想了想,“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避雨。”
薄聿讓他帶路,但是扶霽卻沒什麼動作,就在薄聿打算將他拎起來的時候,扶霽開口,“你靈力虧空,貿然進山不安全。”
“但是……”薄聿正要爭辯,扶霽抬頭看他,“我護不住你。”
不過幾個字,薄聿卻是一怔。
坦白來說,這段時日他雖然盡量事無巨細,但是實打實的並不算對扶霽照料有加,充其量是因大師兄的囑咐,他才這樣看顧。
隻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扶霽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會兒離開時查過了,它忽然不受控並非意外。”扶霽指著一臉茫然的富貴兒,“你在它身上下的禁製被動過了。”
“進入客棧以後我檢查過,除卻我們再無別的修煉之人。”薄聿一向謹慎。
“不是人。”扶霽起身,走到富貴兒身後,抬手在它頸後點了一下,一道紅光閃過,而後直逼扶霽眉心。
“師尊!”薄聿心髒一顫。
“無礙。”
薄聿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紅光在距離扶霽眉心處崩散。
“這咒有些詭譎,”扶霽並無不適,他就算身體縮小,靈力不能自如掌控,大乘期的修為也能護得他安全無虞。
“師尊你現在……”薄聿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
扶霽微頓,“先前靈力紊亂,心智出現偏差,現下尚可。”他忽然一派嚴肅,即便還是那副瘦小身子,但與之前仿若兩人。
若是之前,薄聿還能毫無負擔地將他拎起來,可現在卻是不能了,他索性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接著扶霽的話繼續問,“不是人下的咒,那會是什麼東西?”
“暫時不知,但是這睢陽山有古怪。”扶霽走到薄聿麵前,“伸手。”
薄聿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伸手,扶霽手掌要比他小一圈,卻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寫了什麼。
“我靈力無法靈活運用,你靈力是時有時無,所以便以此為係,隻要你我二人不離開五尺,你便能借我靈力運轉自如。”
說到這兒他眸子略沉,“十年前我收你為弟子,但並未教你半分,此後便盡量傳授你我所知,隻是你未從劍修,而我於符修不精,即便傾囊相授也無多少,以後……”
他忽然頓住,“以後再說罷。”
薄聿聽他說完,手心一股灼燒升騰,他看了眼,是一塊紅色符文,“靈力在二人之間運轉絕非小事,師尊還是將這符文抹了罷。”
雖說他看過的書不多,但是也知靈力共用是多冒險的事情。
修煉之人靈台是最緊要處,而“共靈”又偏偏涉及此,倘若薄聿生出絲毫惡意,扶霽便遭反噬,嚴重時甚至損害根基。
而且薄聿試著調動了下靈力,更是臉色驟變,扶霽不僅與他共靈,而且還是最危險的那一種,幾乎將他自己的靈台明明白白展露在薄聿麵前,如同將自己最隱秘的都攤開給薄聿。
“勿要多言。”扶霽根本不為所動,“共靈”有多大的隱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既然他信任薄聿,便不會有分毫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