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近,鄭雨才看清楚他的長相。這麼多年,活人、死人見過不少,她以為白天見到的若白已經人間絕色了。沒想到眼前這位還要更勝幾分。勝在哪裏?嫵媚?韻味?該怎麼形容?她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詞語。
“你好,我叫莫離,白天我們見過的,需要我幫忙嗎?”
鄭雨不記得他們見過,白天她隻見到過若白和一隻狗。
他看看莫離身後的骨灰盒博物館,覺得有些晦氣,但還是客氣地說:“不,不用了,我們在等救護車。”
“哦,我隻是單純地問你是不是需要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們在等救護車。”鄭雨心神不寧,重複著剛才的話。
“我們這裏剛剛投入使用,地圖上估計還沒有定位,就算是救護車到了,也找不到路,開不到這裏來,不如讓我來送你吧?”
鄭雨看看四周,隻能答應。她千恩萬謝,等著莫離從裏麵出來,但五分鍾後,莫離獨自一個人走了出來,他摸了摸後腦勺說:“不好意思,我剛到這裏來,還沒有駕照。”
“哦,你肯定剛從國外回來吧?我會開車,如果您信任我,請把車借給我開,好嗎?”
“當然。”鄭雨跟著莫離進了院子,他們繞過主體建築,停車場的大門就在其後側。
莫離用遙控打開車庫門。鄭雨驚呆了,眼前停著三輛跑車,都是最新款的限量版,她斜眼看了看車庫左邊的那輛車,據說全球隻有十輛。不是她特別關注車,是因為同辦公室的司機小吳很喜歡研究豪車,還愛跟別人講,就耳濡目染了。
“這……還是不了,我怕弄髒您的車。”她將鑰匙還給莫離,轉身要走。
莫離拉著她說:“都這個時候了,還管它什麼車?”
他拿起手裏的一串鑰匙,隨便找了一把,按下開車鍵,一輛車的車燈便亮了。他扯下鑰匙,交給了鄭雨,要她趕緊走。
鄭雨顧不了那麼多,迅速衝了過去,把車開了出來。
手機突然響起來,莫離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個定位,似乎是他今晚要去完成的任務。
“我送母親去中心醫院,明天一定把車還給您。我在殯儀館工作,叫鄭雨。”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天這麼晚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地把車還回來。”
“我當然相信你,隻是我也要去那裏,你捎我一程。”
鄭雨把車開出骨灰盒博物館,一路上風馳電掣,以最快的速度將母親送去了醫院。
夜深人靜,醫院靜謐得很,隻有一樓急救處燈火通明。
她把車停到地下車庫,跟莫離打了聲招呼,就背起母親往急診室跑。醫生說幸虧送來得及時,母親得了腦梗,如果再慢一點就一命嗚呼了。
鄭雨這才鬆了口氣,母親活著,她就有希望。
莫離看著鄭雨的母親被推進了手術室,就趕到了任務點。那是醫院後麵一處緊挨著居民樓的一個垃圾桶旁邊,雖然離醫院很近,但並不屬於醫院。
莫離的那雙狐眼在黑夜裏顯得特別明亮,他在垃圾桶旁邊四下尋找,隻見垃圾桶旁邊的草叢裏,有一個白色包裹,打開來看,裏麵躺著一個通體發紫,連著臍帶的女嬰。女嬰這個詞不太合適,準確來說是個稍有人形的胚胎。她已經不動了,也沒有任何聲響,有一個小小的魂魄守在她身邊,孤獨地哭泣。
可憐的小鬼魂,甚至還沒有完全長成人形,還沒有學會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悲傷,就已經失去了生命。她的母親估計是在醫院生的她,不想要了,怕醫院的垃圾桶附近有監控,就找了一個離醫院最近的垃圾桶扔了。
他用雙手捧起那個瑟瑟發抖的靈魂,將她放進純白色的安魂瓶裏,輕輕地蓋上蓋子。安魂瓶是鬼差隨身攜帶的工具,可以把靈魂放進去,用手一抹瓶身,就能看到裏麵的情形,還能與之對話。
做完任務,想起了鄭雨,便走進了醫院找他,但醫院太大了,他已經忘記自己是從哪裏出來了,於是便摸了摸脖子上的狐符,一隻小飛蛾便飛了過來,帶著他到了手術室門口。
遠遠地,他看到鄭雨蹲在地上,小聲地哭泣著,手術門打開,她就“蹭”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