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丟死人了,將來還怎麼嫁人?”父親壓低聲音,麵無表情地問。
然而,父親對待鄰居楊奇的態度一如往昔,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在離開去打工的日子,還不忘叮囑鄰居阿姨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鄰居阿姨早年喪父,是個勤快人,她的確盡心盡力,每天都會跑來幫助母親,照顧弟弟。
楊奇因為學習不好,初中畢業便輟學了,跟著村裏的其他青年到外麵闖世界去了,村裏的男孩子到了這個年齡,就像約定俗成一樣,都放棄了學業,很少有接受高等教育的。
他們到外麵,就在工地上打些零工,或者到理發店、飯店等地方當學徒,學習一技之長,早早就業,補貼家用。再往後,憑本事找個對象,結婚生子,度過一生。
小學的後半段,楊桃過得很平靜,她在村裏的小學裏讀書,成績一直都很好。
有一次,她和同學因為玩沙包而打架,楊桃身為一個女孩,一點都不甘示弱,就上前抓住男孩的衣領,狠勁兒地將男孩擒住,推倒在地。
“撿來的臭丫頭,囂張什麼?”男孩惡狠狠地說。
“你說什麼?你才是撿來的!”小桃不願屈服。
“你是從福利院裏抱來的,全村的人都知道。”
“你胡說。”小桃氣得再次揮拳,將男孩按倒在地,狠狠地揍他,旁邊的同學要拉起她,卻發現她的力量大得沒辦法得
“暴力女。”男孩處於劣勢,卻不願丟了男子氣概,他趁著楊桃鬆了口氣,一把將她推到一邊,拿起笤帚狠狠地打在小桃的腰上,楊桃忍著劇痛,扶著腰,四下尋找著武器,她看到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把削鉛筆的小刀,便抄起來割了下去。
同學們嚇得大叫,四下跑著去找老師,小桃顫抖著,迷離的眼神好久才聚焦到男孩手上,隻見他的動脈正“咚咚”地滴著血,男孩已嚇蒙了,他看著自己的手背,許久才大哭了起來。
小桃知道自己闖禍了,就呆在原地,也不逃走。
老師趕來,把男孩送到對麵的鄉村診所,縫了六針,血才止住。
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小桃心裏毫無波瀾,她就覺得男孩是應該的,為什麼無緣無故找自己麻煩。
放學後,男孩跟著小桃去了她家,他家大人得知他受傷的消息,並沒有要護犢子的意思,因為平時他就淘,有人幫著治他,家人便不多插手。
鏊子上的蔥油餅滋滋地冒得油油,這是母親王淑芬的拿手絕活,小桃看著做好的油餅流著口水。拿刀將蔥油餅一分為二,一份兒給了小桃,另一份給了前來討公道的男孩。男孩吃得津津有味,漸漸忘記了來的初衷,酒足飯飽之後,才說道:“賠錢。”
“醫藥費已經付給大夫了,你還想要多少?你家大人怎麼說?”
“給醫生的是醫藥費,可沒給我,你沒看電視上說嗎?你要給我精神損失費。”
那些年舶來劇十分紅火,裏麵的話也被拿來說。
“那都是洋人的玩意兒,我們不時興。你姨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如果不是你先招惹小桃,她怎麼會反擊傷你?”母親很少維護自己,這讓小桃倍感溫暖。
小桃據理力爭:“你打在我腰上的紅印子,到現在都還沒有消除呢!”
男孩不依不饒,道:“我又沒說錯,你就是你們從孤兒院裏抱回來的。不信你問你母親。”
母親原本麵帶笑容,這時候卻陰沉下臉來,從口袋裏摸出50元錢放進男孩手心裏。
之後的日子裏,小桃很努力地照顧弟弟。
母親對小桃說:“今天帶你去省城買衣服好不好?我的女兒都已經快10歲了,過得真快啊!”
“省城?”這個名字對小桃來說太陌生了,雖然她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省城所屬的縣級市裏的一個小鎮,但她最遠的地方去過縣城,沒有去過省城。
他們先是乘坐公交車到了縣城,又轉了一輛公交車。這輛公交車的人好多啊,母親帶著她上車後,就擠在人群裏,根本不需要手扶任何東西,就可以穩穩地站著。就這樣,站了大約2個小時,才到了所謂的省城。
眼前是一個平坦的廣場,大家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眼前經過,轉身回頭,她赫然看見遠處的牆壁上寫著“桑渠火車站”等字樣。
“媽媽,這是哪裏?”她回頭的時候,卻發現母親已經不在原地。
“媽媽,媽媽!”她很害怕,輕聲叫著,腳步不知所措地四下走走,但又害怕走丟,隻在原地打轉。
“小姑娘,跟我走吧。”一個個子很高的青年男子出現在他麵前,他哈著腰,真誠地看著她。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