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解了一下抽血之後的眩暈,胡了手下送來的雙倍役滿後鷲巢岩坐在旁邊,死死盯著在牌桌上的青年與坐在他身邊的女人。這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尤其是赤木紅葉那個女人,對自己的愛人即將喪命這件事,她也是完全都不在乎的麼?
並不知道鷲巢岩的心理活動,紅葉隻是在中場休息時輕輕捏了捏赤木茂帶著黑手套的指尖,感覺到他在注視自己的那刻笑了起來:“鷲巢抽了你那麼多血,你現在手指還有沒有感覺?”
“當然是有的。”
“那這樣會不會覺得很暖和?”
看著她的手指慢慢觸碰到自己手腕,然後再一點點探入手套內裏,赤木茂的眼神微微凝固,看到她像是惡作劇一樣的笑容無奈卻又帶著些許縱容:“嗯,確實很暖和。”
“那如果——”
“紅葉小姐在擔心我?”
“沒有。”
這句話倒也不能算是真或者假,擔心肯定有所擔心,但是不會擔心到認為赤木茂會因此而死:“我隻是在想。”
“什麼?”
“要不要用狗糧噎死那個老混蛋。”
在心裏腹誹了一句沒說出口,紅葉捏著他的手指抬起頭,趁著中場休息即將結束前微微探身,在赤木茂的唇上留下一個吻:“在想以後可以和你去哪裏玩。”
“那我肯定是聽紅葉小姐的。”
輕笑著看她站起,赤木茂重新點上一根煙,在周圍人帶著點木然的注視中笑了笑:“有什麼問題麼?”
“……”
旁邊坐著的小弟差點沒一拳揍上去,這年頭他們就沒見過和鷲巢老爺子打麻將還帶老婆,甚至於還能在他們麵前表演愛情劇的。他們,他們——
媽的,他們居然還什麼都不能做。
憤怒地看向兩個依舊淡然自若的人,雖然小弟們很想崩潰吐槽一句“你們倆為什麼一點都不害羞”,然而牌局已經開始,他們也隻能保持靜默。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眼前最後一副牌仿佛是上天賜予的國士無雙,握在了同樣是抽血後再度醒來的鷲巢岩手中。偏偏赤木茂的清一色拿著國士無雙需要的三張幺雞,以及——
“杠。”
他拿到了那個第四張,幺雞。
那是鷲巢岩達不到的國士無雙,然而在下幾巡發現那個老人將國士無雙轉為字一色的時候,安岡與仰木兩個人的表情徹底難看了起來。
字一色,手下就能送胡,要是真的讓他胡了……
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牌河流淌,牌山藏於牌桌之下。紅葉注視著眼前的那個老人,她能夠感覺到他的牌運與生命逐漸鏈接在一起,又逐漸消失。
最後一聲碰鷲巢岩始終沒有說出口,坐在牌桌邊等待到最後也依舊沒有等到那個老人回來,赤木茂才帶著點遺憾拔掉手臂上的滯留針,看也不看那六個億的日元,對著紅葉伸出了手。
“真糟糕,最後還是輸掉了。”
“噗。”
聽到他最後對著自己說出的居然是這句話,紅葉輕輕笑了一聲,往前握住他的手的同時輕輕幫他摘掉了手套:“那麼現在,你要幫忙麼?”
“嗯。安岡先生。”
“啊?”
“這場麻將,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來到這裏與鷲巢岩打麻將並不是為了錢財,也不是為了什麼別的東西,他來到這裏,卻好像又和以前上賭桌不太一樣。
隻不過是還回去一條人命而已。
“雖然這次是輸了……嘛,紅葉小姐下一站想去哪裏?”
“去哪裏?”
指尖凝聚著的暗紅逐漸在兩個人的雙手交握中消失,別墅的外麵在不知不覺中雨已經停歇,太陽逐漸升起,從暗藍色一點點化為微紅,到最後天光乍亮。
“這個問題有點難說,如果我說我想去泡溫泉。”
“那就一起去吧。”
將兩個人的手指調整為十指相扣,青年臉上依舊有著篤定的笑:“接下來要我戴著黑手套拉你的手麼?”
“不要。”
“可剛才看紅葉小姐的表情,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你給我閉嘴。”
感覺到自己手上格外用力地捏了一下,赤木茂偏頭看過去,卻看到了身邊人格外燦爛的笑。
“不過你有一件事情確實是說對了。”
“嗯?什麼說對了?”
“確實是喜歡的。”
趁著太陽即將升起,她湊到了他的麵前,再一次和以往一樣,握著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吻。
“早上好,茂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