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橋離開金皇後酒吧後,他的同夥,在路邊劫持了一名女性,幾個人一起開車去雲靈山飆車了!他們都是酒駕,趕緊出警!”
“雲靈山?”陳魚一個激靈,很快反應過來:“沈擇明,怎麼是你?程雋呢,讓他接電話,調令都到市局了他人為什麼不來報道?!”
“程雋現在接不了電話,他喝大了,就是他跟陳定橋在金皇後酒吧喝酒的,剛才酒吧經理告訴我,他們發現一直攛掇陳定橋去雲靈山飆車的那個男人,是個富二代,經常把女生脫光了衣服綁在車上在山上讓女生跑!死了好幾個女生了,但是一直沒有切實的證據,他出來避風頭,剛到宛陳市不久!”
陳魚:“你的消息可靠嗎?”
“你再不快點,就能看新聞了!”
陳魚掛斷電話,她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擴音,就一直外放著,孟昶林聽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會玩了嗎?”
“別貧嘴!”
陳魚正想給酒吧打電話過去問一下,手機嗡嗡有來電。
陳魚接通。
對麵的人說:“陳副支隊,是我。”
“藍彩蝶?你怎麼了?”那邊有車聲:“你是在路邊?”
藍彩蝶因為精神狀態不好,到市局作完筆錄,陳魚就讓孟昶林送她回家暫時休息了。
藍彩蝶:“嗯,我有事情想跟你說,我想,也許——”
孟昶林和錢金金聽到了沈擇明剛才的電話,已經拿好設備準備好了。
孟昶林:“剛才調了進雲靈山的監控,確實有一夥兒人開車進了雲靈山,因為闖紅綠燈,被拍到了,副駕駛是陳定橋。”
“什麼?!”陳魚心狠狠跳了一拍。
對麵的藍彩蝶突然掛了電話。
陳魚看著手機愣了兩秒,覺得藍彩蝶這通沒頭沒尾的電話很不對勁,又撥打過去,但是一直沒有人接聽。
陳魚想了想,決定:“去雲靈山!”
一路上陳魚一直在打電話聯係陳定橋,但還是遲了,很快,內線裏就有交警說:
“雲靈山30km處發生酒駕命案,在附近的同事請速來支援,重複一遍,雲靈山——”
陳魚惴惴不安,一腳踩在油門上,警車嗡一聲就衝了出去,副駕駛的孟昶林瞪大眼睛抓緊把手,後麵坐的錢金金和張棟因為慣性撞在一起,也難得沒有小學生互啄,都沉默著。
整個車廂裏一片靜默。
很快,警車到了事發地點。
非常不巧,正好是前幾天輝騰旅遊公司大巴出事的地點。
警車wuliwuli——地響,紅藍交織的光影刺穿黑暗,遠處的山黑壓壓沉下來,柏油馬路上,十幾個交警在現場,按住了一堆喝醉破口大罵的人,隻有一個人,雙手滿是血,瑟瑟發抖地站在地上,孤立無援般,羔羊一樣的目光穿透人群看向陳魚。
是陳定橋。
孟昶林:“靠!還是出事了!”
陳魚走過去,交警大隊的李學林穿著兩隻顏色不一樣的拖鞋正在打電話。
“草,我不知道嗎?!還要你他媽教我?人你們怎麼不抓?草!”
對麵應該態度非常衝,李學林直接憤怒地罵爹懟回去。
“呼哧,呼哧——”
陳定橋的心髒跳動的非常的緩慢,周圍所有的人和事仿佛都成了一抹虛幻的影子,他目睹了那起可怕的車禍,他心跳非常不穩定,酒意被強行驚走之後,留給他滿頭大汗,他的校服被汗水濕透,黑發也濕噠噠黏在額頭上,他沉重地喘氣。
陳魚:“怎麼回事?”
耳鳴總算好了很多,陳定橋耳朵裏尖銳的聲音終於淡下去,他看著麵前的陳魚,冷而豔麗的一張臉,被肩膀上那枚墜有麥穗標示的金色警徽襯得不近人情而陌生。
陳定橋:“我殺人了——”
“不是他殺的。”身後冷冷一道聲音響起,陳魚回頭,眯了眼睛看向程雋,在沈擇明電話裏本該醉了的程雋,此時神色平靜地出現在警車邊,他身邊一個出租車司機叫囂著:“大晚上跑到這種鬼地方,付賬啊喂!”
程雋回頭冰冷的看著他:“沒帶錢包。”
“手機呢?”
程雋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神色幽幽的,錢金金見他帥的驚為天人,趕緊自己跑去結賬:“別生氣別生氣,也是為人民服務出案子嘛,多少錢?我給你,打票打票。”
司機罵罵咧咧的打票。
茲茲茲茲的打票機聲音。
程雋走到陳魚麵前,李學林也正好打完電話過來,見他們兩都在,驚呆且驚訝:“小魚兒你這怎麼還把程支隊帶上啊!這可難辦了——”
他的語氣意味不明,目光掃過程雋。
李學林:“程支隊,嗬嗬,陳局跟你的梁子改天再說,今天的事情嘛,陳定橋——”
“他沒有殺人,我能證明。”程雋說:“陳定橋和他的朋友在一點的時候出了金皇後酒吧,他的同夥本來想帶走一名醉酒不省人事的女子,被我阻攔,隨後,他們一行人驅車離開,我返回酒吧結賬,再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消失。”
程雋:“在路上我打電話問過拍到闖紅綠燈拍到的那張照片,陳定橋坐的不是肇事車輛,並且,有人在案發前,有四輛車經過了雲靈山,其中一輛車牌號為臻a5709的車主,帶走了死者胡桃兒——”
李學林:“你怎麼知道是胡桃兒?撞得那叫一個稀巴爛,估計親媽都不認識!人拴在車後麵,重力作用,直接帶飛到車後麵,撞了一下摔在地上,又被後麵的車碾成了泥!”
程雋:“因為,她偷了我鑰匙。”
李學林緩緩打出一個:?
程雋:“我看過了傳過來的死者照片,上麵有一串鑰匙鏈,鏈子上掛著一顆水晶,仿製的維克多之心,我旅遊時候買的,她可能以為是真的,就偷走了。”
李學林:………………
程雋所說的鑰匙鏈和胡桃兒手裏的對的上。
“先帶回局裏,”陳魚說:“讓這些人都平靜一下再錄口供。”
李學林:“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陳魚看眼自己的手機。
手機非常安靜,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以陳中碧的位置,肯定早就接到了陳定橋的消息,陳中碧不找陳魚隻是不想陳魚難做,幸好程雋趕到,有他作證,這件案子還不算糟糕——
交警和刑警勘察現場,醉酒的一幹人等被帶上警車拉回市局。
陳魚忙完這一切,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市局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隻剩下她和程雋,程雋靠著車站著,沉沉如水的眼睛望向環繞著雲靈山的一條溪流。
水聲涓涓,他回頭,看向陳魚,一雙眼睛沒有絲毫精明,隻剩下倦意,寂寥而明亮。
距離上次兩個人的見麵,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半月前還針鋒相對,半月後,程雋已經成了陳魚的上司。
陳魚走過去:“沈擇明跟我說你醉了。”
“嗯,是醉了。”
陳魚舒口氣,靜謐的夜裏,上次被他捉弄的難堪也一掃而光。
人好像就是有一種直覺,能迅速分辨出那些對自己而言,不同的人。
陳魚在三年前出過一場事故,事故之後她爛俗的失憶了,但失憶並不妨礙她走南闖北的做刑警,她見過形形色的罪犯,也見過各種各樣的酒局,被人捉弄,也被人誣蔑過,但她很少放在心上。
隻是奇異的,半月前,程雋和孟昶林捉弄她的事情,叫她一直耿耿於懷。
她沒想到,那件事發生的第二天,她就接到通知:陳雋從江宜市調任宛陳市局,做刑偵大隊隊長,陳魚的頂頭上司。
陳魚看著他,有些恍然,之前被捉弄的氣氛和自己決心跟他一較高低的想法,在這個靜謐的夜裏,兩人並肩靠著警車而立時,那些想法都頓時煙消雲散。
他是她以後的搭檔。
陳魚笑著說:“我送你回家,這兒也處理差不多了。”
她上車,程雋也乖巧的上車,他係好安全帶,又看著陳魚,他的樣子太過於反常,絲毫不抬杠,難得這麼乖巧。
陳魚疑竇叢生,擰眉湊近嗅嗅:“酒味真重!”
程雋垂下眼睫,一副三好學生被教訓的不開心樣子。
陳魚覺得有點有意思,想說些什麼,最後又都作罷:“坐穩了。”
“嗯。”
這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
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早晨的熹微晨光漸漸灑出淡淡金光,魚肚白般逐漸明亮起來,陳魚帶著程雋走到市區,想起程雋的鑰匙被當成證物帶走了,便直接將車停在市局胳膊的招待所,在招待所給他開了一間房,看著他跟服務員走進電梯,陳魚才轉身離開。
隻是她才一轉身,程雋就猛地睜開眼皮。
他隻是看著陳魚的背影,眼中明光閃爍,但,最終,明光還是熄滅了,歸於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