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回頭望望柏油馬路。
路的另一邊,那是兩具車禍屍體失蹤的地方,現在看過去,依稀能看見遠遠處,有手電筒的光芒。
是分局的交通警察在尋找報案人所說的屍體。
程雋說的沒錯。
麵前的紅綠燈肇事案子更大。
而且,天冷,雨水也大,兩具屍體失蹤的案子,很有可能是報警人看錯了,是風將麻袋或者大型的塑料袋被風吹到馬路上。
不過她和程雋都在場,完全可以一人追著一個案子,這樣不至於讓其中一個落空。
隻是,她能相信程雋嗎?
錢金金:“老大,走啊!”
前方是上官威正肇事撞死八個人的地方,後麵是兩具失蹤屍體的地方。
電光火石般,陳魚拿定主意:“程支隊。”
程雋撐傘正在打電話,剛掛斷電話,看一眼陳魚,他薄唇微抿,收了電話,說:“我去找,你留在這兒,保持聯係。”
陳魚一喜:“好嘞,多謝!”
錢金金:“啊?”
旁邊一個刑警跟著程雋過去,這次程雋直接坐在了後座。
錢金金眼尖地看見,跟陳魚說:“老大,我看程支隊一直愛坐在副駕駛,我還以為他喜歡坐副駕駛,他是不是更喜歡坐後麵啊?我剛才是搶了他的位置?”
陳魚隨口說:“興許吧。”
錢金金被這句‘興許吧’震的瞳孔地震。
陳魚覺得的程雋好相處,所以完全沒有察覺到錢金金已經腦補了十萬字的‘程雋給她穿小鞋’曆程。
陳魚抬步朝著麵前的肇事地點快步走過去。
錢金金跟上。
分局刑警張棟正在勘驗現場,他穿著黑色雨衣,一抹臉上雨水:“撞了八個人,死亡五個,三個剛被救護車拉走。”
陳魚轉頭看向錢金金:“下次報告警情要嚴謹!”
陳魚很少這麼嚴厲。
錢金金一臉失魂落魄,聞言臉色一白,就差哭出來了。
張棟:“怎麼了?”
“沒事。”陳魚問:“現場具體情況怎麼樣?”
“最嚴重的死者,被卷進車輪往前拖行了五十米,剩下四個,兩個被撞飛墮地摔死,兩個被碾死。”
陳魚點點頭,去看現場了。
張棟胳膊肘撞一下靈魂出竅的錢金金:“怎麼了?”
“我今晚同時得罪了陳副支隊和程支隊!”
“哈?”
“我跟程支隊搶座位。”
張棟漫不經心:“嗐,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我前幾天還問他——”
“什麼?”
“沒什麼。”錢金金搖搖頭說:“都怪交警大隊那邊說不清楚!跟我說死了八個人,我直接就這麼告訴陳副支隊的。”
“我就說蔣局怎麼也來了。”張棟笑著碰碰她:“沒事兒,責任不在你,下次注意就是了,趕緊去跟著陳副支隊,看她有什麼事找你,再找不到你你可就罪名單上要再加一條。”
錢金金被他的話嚇一跳,瞪他一眼,趕緊撐著傘去追陳魚。
張棟看著錢金金兔子一樣的背影,沒忍住笑出聲。
法醫白銘正在現場,跟實習法醫從肇事車掉下裏的保險杠上刮肉渣。
“喂喂喂!!想吐不要在這兒破壞現場啊!”
實習法醫一溜煙兒跑到旁邊吐去了。
幸好今夜雨水大,將血腥兒衝散不少,也讓距離這裏五十米的案發現場,沒有那麼血腥為了保護現場,這長達五十米的路程,已經被交警用警戒帶全部圍了起來,但是麵積太大,也沒有任何能夠遮蔽雨水的設施,現在能做的,就是祈禱雨水能盡快停。
“叮鈴鈴,叮鈴鈴——”
陳魚接了自己電話,孟昶林在那邊竹筒倒豆子:“老大,抓到了,是毒駕,吸毒吸嗨了,直接闖過紅綠燈,這小子全撂了!”
“交給韓支隊。”
“是!”
掛斷電話,麵前馬路上徘徊著十多人警察,他們打著手電筒,正在原地搜尋證物,陳魚問張棟:“聯係死者家屬了嗎?”
“都正在聯係。”
“盡快,這案子不小。”
“嗯。”
錢金金小聲說:“陳副支隊,這肇事者撂了,案子也就結了,咱沒事了吧?”
陳魚:“上官威正不會這麼老實,這個事情不好處理。”
正說話間,薑仲則行色匆匆到了,他副支隊的腳上穿著一雙非常卡哇伊的粉紅色拖鞋。
陳魚目光下意識落在拖鞋上:“謝副支隊這鞋——”
“我女兒買的,我出來著急就穿著忘了換,他非要跟我換鞋。”薑仲則做人最好官威,他草根起家,總覺得別人在戴著有色眼鏡看著他,平常也是疑神疑鬼,雖然工作上心,但是他更上心的,還是他的位置。
但是薑仲則太過小心,也就失去魄力,沒有功勞積累,也就升遷受阻,被陳魚這樣的小年輕壓了一頭。
平常薑仲則見陳魚,不鹹不淡,絲毫不像個低一階的下屬,陳魚也不愛耍官威,兩人就相安無事,但是今天——
“上官威正是毒駕!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把他放了這才幾天,死了五個人!還有三個生死未卜!”
薑仲則一臉不自然:“你說話放客氣點,人又不是上官威正殺的,我有沒有證據,拘傳是有時限的,我也不可能一直扣著人!”
“吸毒的事情呢?!”
“吸毒——”薑仲則眸色閃爍,他嘴唇翕動著,隻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肚子。
陳魚在檔案裏見過薑仲則以前的照片,瘦瘦高高,一副營養不良的孤寂感,這幾年,他迅速地發胖,皮帶都快要定製的長度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