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陽光並沒有帶來溫度,這個世界還是一如既往的陰冷。
到處都是玫瑰,它們纏繞在十字架和殘垣斷壁上,鋪天蓋地。細密的尖刺劃破人的衣裳,在胳膊上留下血痕。
門口的花藤瘋長,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墓園的門板已經鏽蝕得不成樣子,另外半塊躺在地上,還依稀可見昔日的華美。
艾維奇單手搭在胸口的女神像上,微微低下頭。然後拔出斷刀,清理起了花藤。
留出夠一人通過的口子後,他沉默地鑽了出去。
於階白跨過地上的半塊門板,花香縈繞鼻尖,玫瑰墓園已徹底被他們拋在了身後。
“進入森林之前我想和你說三件事,異鄉人。”
艾維奇比於階白要高半個頭,這樣麵對麵站著時。他的視線自上而下,帶著審視感。
於階白禮貌地回了個嗯。
“第一,進入森林後跟緊我。”
“第二,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
艾維奇停頓了一下,“最後,你的名字,異鄉人。”
於階白看著他,道:“懷特。”
“走吧,懷特。”艾維奇轉身,大步離去。
這條路百十年間應該無人經過,被遮掩得看不出痕跡,腐爛的落葉堆了厚厚一層,一直埋到人的腳踝。
森林卻密不透風,隻有間或的鳥叫聲從樹梢傳來。
白晝遙遙,落下一線影。
兩人隔著兩步的距離,一前一後,異常沉默。
書記官打破了這份寂靜,“要是我還能看見就好了,現在可真是太沒意思了。”
它自歎完又問於階白:“親愛的小白,以你人類的視角,你覺得這裏有什麼不對勁嗎?”
於階白和書記官說話總帶著股不懷好意兒勁,“我現在看什麼都不對勁,畢竟一個人的腦袋不長兩張嘴。”
書記官:它真的好想紮死這個人類。
想殺人是另一回事,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幹正事。
書記官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我有點擔心,我們現在還是對那所教堂一無所知,這個世界在故意欺騙我們。”
書記官聽見於階白笑了一聲,跟他一貫的嘲笑人的方式不太不一樣,他似乎挺愉悅,“你不是還差個正式的自我介紹嗎?”
於階白問道:“繼續怎麼樣?”
書記官恍惚想起了當時的情境,沉默片刻後,它緩緩道:“也行。”
這叫苦中作樂嗎?
怎麼說呢,人類這個生物還是有點複雜。
這份正式的自我介紹也沒機會正經到哪裏去。書記官並沒有打算給於階白透露太多東西,於階白得不到想要的,也不會讓它好過。
本次交流以書記官的破口大罵和於階白的嘲笑聲結束。
書記官發誓自己不會再接這種倒黴差事,並且等他回去一定要給於階白穿一百雙小鞋。
於階白雖然沒能從書記官嘴裏得知更多的東西,但對它的來曆也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書記官和那位沒名字先生來自於同一個組織。它們都有特別的能力,八成不是人,具體是什麼不好論斷。
出於所謂的製裁,它們並不能親自前往這個“世界”,所以挑選了作為人類的自己來到這裏,幫他們拿到稱之為“鑰匙”的那樣東西。
至於這個世界,那棵樹給他的記憶告訴了他一點事。
比如說,樹就是那位被燒死的女巫。
但她的記憶並不完整,就像本碎裂的影集,前言不搭後語。
從碎片中找線索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於階白還是尋到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女巫有一個情人,她和其孕育了子女。而那位情人的名字叫做維爾,姓是韋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