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的那座墓園,相鄰那幾座墓碑的姓都是韋斯特,那應該是個家族墓地。
艾維奇稱呼他們為先人,他那明顯的悼念姿勢都說明那塊地的死人在這裏的地位不低,而且和教堂關係匪淺。
那韋斯特是教堂的什麼呢?
秘密重重啊,他喜歡。
他們就這樣在空寂的森林裏前行,一直到暮色四合,橙黃的光掛在樹葉的邊緣。
火焰在無言中升了起來,艾維奇如座沉默的石膏像,火焰印亮了他的半張臉。他終於開口了:
“你想要什麼?異鄉人?”
於階白坐在艾維奇的對麵,他看見了年輕人眼中的暗流。
“我的信念並不堅定。我覺得沒有哪個陌生人會好心前往這樣一個被詛咒的地方,除非這裏有他們一定要拿到的東西。”
艾維奇的眼神裏是實質的探尋,“你想得到什麼呢?異鄉人。”
於階白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我也跟隨的是冥冥之中的旨意,神的珍寶,你聽說過嗎?”
他把手搭在腦後,靠在樹上。不同於艾維奇雕塑般的緊繃感,於階白非常放鬆。
艾維奇的瞳孔在聽完於階白的話,將目光投向了燃燒的火苗,“那個東西遺落在死去的城市裏,沒有人知道它在哪兒。”
他的聲音平靜,“所以你的願望可能要落空了,懷特。”
於階白對著艾維奇狡黠地眨了下眼,“人總要為某些不可能的事付出點代價的,我可是個冒險家。
“死在一條不懈追逐的路上。”
他斷了頓,瞳孔被火焰印得發亮,“多浪漫啊。”
書記官當即在於階白的腦子內反駁道:“別擔心小白,我們找的又不是神的珍寶,不會死的。”
火花劈裏啪啦的爆裂聲格外清晰,短暫的沉默在露氣濃厚的夜蔓延開來。
艾維奇輕聲道:“休息吧,異鄉人。”
“晚安,先生。”於階白閉上了眼。
一截枯枝被艾維奇扔進了火堆,火星四濺。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錯誤的抉擇。
大概是太過於疲乏,就算是幕天席地,於少爺也沒多大感覺。暢快地睡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個好覺。
直到晨曦穿破重重樹影,他被艾維奇拍醒。
於少爺很不滿意,悠悠掀開長睫:“拍人不拍臉,懂嗎?”
艾維奇公事公辦道:“該出發了。”
於階白皮笑肉不笑:“好的。”
兩人繼續在被掩埋的道路上前行,於階白走在後麵,看著艾維奇緊繃的背影,他嘴角露出了個笑。
他一直是個很能察覺別人痛苦的人,也知道什麼時候傷害他們最合適。
經曆了一晚上心理搏鬥的守護者,正是脆弱的時候。
他佯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守護者先生,我想繼續聊我們昨天的話題,可以嗎?”
如果他說不可以,於階白也會讓他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手段什麼的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艾維奇轉頭斜乜著於階白,他勾起嘴角笑了下,“教堂麼?那不是個有趣的地方。”
“人們都在想怎麼活下去,唯一能救我們的就是女神,但她一直讓我們等待。”他的語氣還是那麼平和。
但於階白聽出了他的不甘,他覺得自己遭到了信仰的背叛。
同時他也覺得守護者在他跟前裝好人的這兩天應該有點委屈。
艾維奇走向了於階白,兩人的距離就差一臂。艾維奇看著他,深吸了口氣,俊逸的麵孔微微抽動。
他的手按在了於階白的肩膀上,“所以別他媽問了,都是假的。”
艾維奇的手勁很大,於階白甚至聽見了肩膀發出的微微哢嚓聲。他還是微微笑著,麵不改色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把怒氣發泄在陌生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