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再回想起這天,連櫻依然忍不住發笑。
罪魁禍首為此至少賠了百頓的飯。
不過,這都是後話。
此刻,她震動的是心髒,他震動的是手機。
連櫻說不生氣也不失望是假的。
甚至,連蔣其岸一貫深沉的黑眸中,都閃過了名為“懊惱”的情緒。
手機震動就像一把剪子,剪斷了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懈力,讓兩人都往後彈了幾步。
一直拉著的手也終於鬆開。
蔣其岸從大衣內袋裏拿出手機接聽。
連櫻則故作鎮定地也去找手機,手機上,葉青給她發了幾十條的微信。
【要我開車接你搬東西嗎?】
【人哪去了?】
【你六叔找你都找到我這裏來了!!】
【再不回要報警了!!!】
還有六叔——
【你的新護照辦好了,以後回國可以免簽了,過段時間給你送到倫敦。】
【人呢?連句謝謝都沒?】
【小櫻花,幾個月不見,我發現你不尊重長輩了!】
連櫻還是沒回他們。
她豎起耳朵在聽另一邊的動靜,蔣其岸的情況似乎很糟糕。
一陣急促的問詢後,他低啞的嗓音陡然抬高:“什麼意思?他們也敢攪合進來?”
“他們又找死。”
“給我安排航線回港城,希斯羅你派人等著。”
“我在肯辛頓,把位置發你。”
收線,他把手機放回大衣內袋。
連櫻看見他閉眼深吸一口氣,轉手從口袋裏又掏出那隻素銀的打火機
哢噠哢噠,轉了十餘下後,他看向連櫻。
“抱歉……”
“你有事就先走吧。”
連櫻低頭笑笑,看著自己的腳尖,腳跟踮起又放下。
“今天打擾你了。”
蔣其岸看看手表,這次他戴的是一塊百達翡麗。
“還有一會兒。”
他的目光又一次定在她身上,眼神在說“抱歉”。
連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能在他眼底看到抱歉,而不是厭煩和慶幸,她已經很滿意了。
蔣其岸捋了下自己前額的發絲,眼角的疤完整的露出來。
一日的“戲”讓連櫻有了問出口的勇氣,“你眼睛旁怎麼回事?”
蔣其岸頓了下,手上的打火機又哢噠哢噠響起來。
他的沉默很長,長到連櫻知道又碰到了他的一個禁忌。
“對不起。”她道歉。
“沒事。”
倫敦的二月真冷啊,連櫻吸吸鼻子,手上無意識地重複著剛才的轉腕,任由時間流逝。
她不知道這“一日情人”的落幕該說什麼台詞,隻能靜待尾聲。
安靜,或許也是一個結尾。
“我沒有安全屋地址,要什麼換?”
是蔣其岸打破僵局,他難得主動提問,連櫻詼諧的靈魂被喚醒,立即從頭到腳得打量他。
像個債主。
“拿你……”
連櫻本來想開玩笑說“拿你換”,話到嘴邊變成了——
“拿你打火機換吧。”
那個打火機,看著不新不舊,但他總拿在手裏,應該很喜歡。
蔣其岸又頓了下,很肯定的否定:“不行。”
本來就稀薄的寬容,變成了十分的疏離。
連櫻察覺到他的不高興,“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