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範詠稼堅持,到最後,衣服定好往大裏做,隻讓丫頭幫著量腳好做鞋,畢竟這個大了還真不行。
三個丫頭走了倆,留下一個,跪下來磕了頭,認了主。
“奴婢夢榆,化蛇大人吩咐我來給小姐梳頭,聽小姐吩咐。”
範詠稼好日子隻過了幾年,小姐派頭還沒成型就已隨“瘋”散去,如今也不惦記這個。她一心盼著能在府裏領工錢,自覺和夢桃她們是同一等。因此,她誠惶誠恐地喚夢榆起身,反複叮囑:“不必跪也不必磕頭,不需自稱奴婢,咱們姐妹似的處。”
夢榆不僅人留下,還帶來一匣子首飾,打開捧到範詠稼身邊,讓她過目。
範詠稼頭皮一緊,小聲和夢桃商量:“這是怎麼回事?不會是……我兄長怎麼了?”
她蹭地站起來,那焦急模樣,驚得夢桃趕緊說:“剛耳鼠大人說,你兄長好轉了些,吃過藥,發了身汗,擦洗過。他問起小姐,安了心,又吃了些粥,才睡下。”
“那就好。”範詠稼重新坐下,摸摸臉頰,心裏還是不踏實。無功不受祿,正經做活拿工錢心裏踏實,但這些首飾,太貴重,來得莫名其妙,她可不敢拿。要說功勞,她這也沒幹啥呀。
好在疑問很快有了解答,溪邊大人派人來給她一封信。
範詠稼小聲和夢桃說:“是讓我扮大家小姐呢,好混入她們之間不露餡。”
這就說得通了。
夢桃不多話,看她仔仔細細在翻那一遝留下的紙,便安靜守在旁邊。
範詠稼看得頭疼,放下紙,突然想起一個疑問:“夢桃,為何府裏的大人,名號都這般……不尋常?”
“王爺幼時喜歡讀《山海經》,府裏的人,宮裏指派下來,王爺全讓改了名。大人們各有差使,隻是王爺覺著難記,就全稱大人。”
“哦哦,這書講的是……”
“神、怪。”
範詠稼麵上顯出些新奇。
夢桃知情知趣,主動說:“我給小姐找來解解悶。”
“哪處有,便借一本吧。”買書要錢啊!
夢桃笑,應道:“我知道了。”
不敢妄動引人懷疑,範詠稼憋在屋裏待著,琢磨琢磨那些“自由之語”,悶了就拿出那《山海經》翻一翻。
“我記得,王府裏有個馬腹大人吧?”還是收攬佟世伯那位。
“是,管外頭往來之事。”
範詠稼瞪著眼睛,繼續問:“你看看這,‘其狀如虎,其名為馬腹,人麵虎身,其音如嬰兒,是食人’。為何取這樣的名?夢桃,你們……你們不怕王爺嗎?”
動不動拎劍砍人,是什麼樣的心思給屬下取這樣的名啊,殺人還不夠嗎?還要食人。怎麼就沒人管管他呢!
夢桃搖頭,仔細解釋:“小姐莫要誤會我們王爺,他性子不大好,人卻是十分的好。王爺最煩人情客套,說有些人口蜜腹劍,就得一個食人的去克他們。”
範詠稼一臉質疑,夢桃接著說:“小姐不是奇怪,為何每日隻問來問去,不曾嚴刑逼供嗎?王爺和大人們都知道你有隱瞞,但隻要沒明著作奸犯科,王爺是不許大人們對人動手用刑的。她們那些也是,雖是抓來問訊,可都是好吃好喝地供著,沒受一點兒罪的。”
是啊,蘭蕊兒和她,都吃胖了。不對,蘭蕊兒說對麵那個什麼大威受過刑的。
“那……那個怎麼用刑了?”
夢桃顯然消息靈通,仔細道:“小姐,她和你們不同,是背著人命官司的。你可曾聽說,前陣子,槐花巷出了樁事。有那好人家的女子,被人調戲羞辱。我們王府的人,逮了那雜碎,打他個半身不遂,原本這事就這麼過了。偏那陶小姐,三番四次大張旗鼓跑去女子家,非要拉她去官府告那歹人,說她不該懦弱,隻顧自己安樂,要什麼‘勇敢站出來’。原本壓下去的消息,就這麼被那些閑人散了去。那女子受不了指點,自盡了。這陶小姐還到處宣揚,自個是一腔熱血要幫那可憐人討公道呢,見天的嚷著‘女人要站起來’。這等子人,害了人性命,還要人感恩戴德,你說可恨不可恨?”
居然是這樣的!
範詠稼氣得攥緊了手,一點也不覺得用刑過分了。
也不知那陶小姐是怎麼想的,絲毫不顧別人處境做出這樣的事。於她,到底又有什麼好處?
倒是王府處事,簡單粗暴,卻十分有效。
夢桃學武出身,自小就把俠義刻在骨子裏,對自家王爺,那是又崇又敬。而這範小姐,親和可愛,她也喜歡的。
“小姐,可千萬別聽信別人胡說,王爺不是瘋子,他那是赤子之心。他老人家性子有些躁,看到什麼不平事,就有些顧不上,勸勸就好了。你不用怕,王爺是最講道理的人,小姐心地純良,王爺心裏有數的。”
“那蠻蠻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