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帝轉頭,臉色一變,李家人如遇救星,齊齊喊道:“太子殿下!”
蕭德彰扭頭。
陳曣踏著朝暉而來,頭發淩亂,喘著粗氣,麵色發白,一團孩子氣。
蕭德彰眼中露出輕蔑,男生女相,羸弱不堪!這便是他立的太子!
陳曣乍然對上他涼薄銳利的目光,腳下便是一頓。
他臉上的鐵質麵具反射出冰冷的光,麵具下那雙眸子深黑犀利,如黑夜,如深淵,不見其底。
不知是寒冬凜冽,亦或是他雙眸冷厲,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餘光看到滿階的屍體,閉了閉眼,胃裏一陣翻滾。
士兵攔住她去路。
“我是陳國太子,讓開。”推開人,她朝陳帝疾步而去。
“阿曣!”陳帝深情喊道。
傻孩子,何必回來!
下一刻,有物傾瀉而下,差點淋他一頭,看著穢物濺到袍子上,陳帝:“……”
“父皇……對不住……嘔……嘔……”
她撇開頭,彎腰在一邊大吐特吐起來。
蕭謹見此,抱著刀,嘴角露出諷笑。
她顧不得許多,抹了把嘴,擋在陳帝麵前,帶著一絲孤勇看向一身玄袍的高大男子,眸子猶帶水意,懇求道:“請魏皇手下留情!”
“陳國太子。”他目光冰冷。
她的手不由揪住身側衣料,低聲道:“鳩占鵲巢而已。”
“鳩占鵲巢?”他聲音冷漠,眸光犀利如刀,“哪個鳩,哪個又是鵲?”
“斑鳩的鳩,喜鵲的鵲。”她道。
他眼中有怒意勃發,“喜鵲報喜,如何?”
“正主歸來,自是大喜。”
他麵上冷嘲,她掀袍跪地,“還請魏皇饒恕眾人。”
她聲音稚氣又清亮,連五官都精致異常,真是當女孩兒在養。
蕭德彰眼中閃過諷意,打量著這張臉,的確不像陳叔鈺,甚至不像李妃。
他低頭瞧著這半大孩子,語調冷酷,“敵國俘虜,後患無窮。”
“魏皇子民,何來後患。”她懇切道。
蕭德彰高看她一眼,冷冷道:“你死,他們活。”
她心口一緊,攥住拳頭。
陳帝起身擋住她,目光冷厲,“要殺便來殺我!”
“你以為,我不敢?”
看到他們父子情深,蕭德彰眼中閃過諷意,舉刀朝陳帝揮去。
“不要!”朝臣驚呼,陳曣大喊。
陳帝發冠被砍落地上,丁零一聲脆響,頭發紛紛落地。
削發如削首!
陳帝呆愣一瞬,頷首,“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弑父殺弟,皇家自來如此,動手罷,動手罷!”
兒子?
蕭德彰驟然暴怒,眼前之人令他恨極,他腳下一動,陳帝便飛出幾丈外。
眼看他持刀而去,她趕緊攔人,“錦奴哥哥!”
錦奴,是蕭皇後給他取的乳名。
她伸開手臂將他擋住,氣息紛亂,懇求,“錦奴哥哥手下留情……”
刀鋒倏地落至她頸間,蕭德彰眼中怒火跳躍,咬牙切齒,“滾!”
“錦奴哥哥……嗚……手下留情……”她哭出來,眼淚嘣嘣往下掉,“我從小就聽朝臣們說錦奴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太子……心中仰慕,又時時慚愧……”
瞄眼頸間刀刃,哭得越凶,“今日得見……真的三生有幸……嘔!嘔!……”
她偏頭哇哇大吐特吐,昨日想到自己日後可能要漂泊輾轉,她決定對自己好點,於是吃得有點多,也有點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