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挪到桌邊,緊緊盯著榻上之人,悄悄伸出手取過銅鏡別在腰後。
蕭德彰醒來時便看到一人站在一道黑影,想也不想猛然起身將人踢飛。
陳曣一聲慘叫,跌在地上,後腦勺嗡一聲響,再次磕到地上暈死過去。
阿辭聽到動靜立刻從外麵闖入,看到眼前景象疾呼,“阿曣!阿曣!”
蕭德彰起身,薄唇緊抿,盯著地上的人冷漠而去。
“快醒醒,阿曣!阿曣!阿曣!”
耳邊的聲音越發遙遠和縹緲。
風聲嗖嗖,灰色穹廬籠罩著灰色的院牆,雪粒子斜斜刮過,幾點假山點綴園中,假山邊上幾株樹不停搖曳。
窗邊榻上窩著一個女子,頭發披散著,身上衣服也成了淺淺的灰,一側的小幾上,放著一個藥
碗,裏麵盛著黑色的藥汁。
榻一側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伸手,端起藥碗,一下一下吹著,藥汁熱氣盤旋而上。
她看不清二人的臉,視線被男人的手背和手臂吸引。
女子接過藥碗,唇邊似乎揚起一抹弧度,仰頭喝了藥。
不多久她開始在榻上翻滾,身下有鮮紅的血跡沾滿衣裙,男人將女子抱在懷裏,死死抱住。
屋中進進出出許多人,穿著官袍,提著箱篋。
窗外鳥啼,枝頭葉子森森,假山邊上的花樹搖曳不止,越來越多的鴿子停落窗外階前,咕咕叫著,時不時啄著地上的花瓣。
女子撒了一把秕穀,鴿子被驚起,後又飛回不住啄食。
女子唇邊簪了一朵笑,長發披在身後。
身後一雙手臂將她圍住,下巴貼在她的長發上,細嗅親吻。
花落,屋中縞素掛滿。
一男子踏入屋內,指揮屋中眾人。
她隻看得幾雙手忙碌不停,將一罐中粉末裝入許多細竹管中,緊接著綁在鳥兒的腿上,將它們一個個放飛。
一個高大的男人闖入,抓起此前那男子胸前衣襟,似乎在質問著什麼,很快二人在庭院中打了起來。
這些人的臉十分模糊,她好奇自己又在誰的夢裏穿梭,有時如同旁觀者,有時又赫然變成了其中某個人,細看去,那些人似乎也有幾分眼熟。
“阿曣……阿曣……”耳邊傳來一聲聲的急喚,她從夢境中拔出。
“阿曣?你醒了!”
她發現自己趴在床上,眸中閃過一絲茫然,“阿辭?”剛剛的夢壓得她心頭沉沉,她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出口的聲音嘶啞無比,正打算起身,阿辭將她按住。
“別動,小心扯到傷口。”阿辭麵有憂色,“阿曣……你可算行了,你昏迷了整整兩日,嚇死我了。”
她帶了哭腔,“不能再觸怒陛下了,再這麼下去,你……”
阿辭欲言又止。
她摸摸腦袋,猛地直起身,“誰給我換的藥?可有太醫給我診脈?”
阿辭趕緊道:“你快別動,趴著,餓了罷?”
她拉住阿辭,“快回答我。”
阿辭苦口婆心道:“鍾太醫親自給你換的藥,你人都昏迷過去了,不給你診脈如何能行?”
“鍾太醫便是上次那個給你看診的醫官。”
她麵色微微泛白,阿辭將她手放回被子,“好好歇著。”
這宮中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陳曣攥緊手。
蕭德彰呢?
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