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舟自是知道自己在大宛村的尷尬處境,自從他娘去世後他就算沒了親人,如今已經沒有必要再留在大宛村。
收拾好行李,放好她娘的遺物。最後他還是去了一趟隔壁,找了那位劉大伯,說將自家的三畝地和這間院子低價賣給對方。
劉家漢子是個實心腸的人,他並不因為別人做的事遷怒排斥少年,問了幾句得知少年準備離開,先是勸了幾句,但見李庭舟低著頭沉默不語,終究歎了口氣說:“……也罷,離開了未必不好,你是個好孩子,去外麵謀生定要注意安全。”
李庭舟謝過人家,劉大伯又勸說他村裏的田地房舍不要賣,若以後再回來,東西的都還在,也有處落腳地。
然而還沒說兩句,躲在後頭偷聽的自家婆娘趕緊竄了出來,打斷了他們的話,然後笑眯眯一口答應下來,說田地房舍他們家買了。
不買白不買,價錢便宜那麼多。
說完飛快拉著李庭舟去村長那裏過戶,火速交了錢,好像生怕人反悔。
之後李庭舟又去那位寡婦家看了看,那家原岑就隻有婆媳兩人,因為住的位置偏,賊匪殺過來時躲進了後山,逃過一劫。
遠遠看去,寡婦的肚子的確微微隆起,
李庭舟收好銀子,背著行禮,在一個寒冷的清晨,迎著北風,離開了大宛村。
離開了這個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馬上就要過年了,對大宛村而言,這卻是個充斥著陰霾和悲傷的一年。
隻說李庭舟從縣城離開的這幾日,明湘湘一人留在客棧,也沒特意等李庭舟。
休養回了精神,翌日梳洗打理妥貼,明湘湘圍了紗巾下掙著棍子下樓用飯,順口問店夥計昨日跟他一起的少年有沒有回來。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客棧一樓擺了十來張桌子,七八個人在吃飯,口中正熱火朝天談論著被外族裝扮賊匪搶劫幾個村鎮的事。
一個個拍桌子瞪眼睛,形容異常憤慨。
大乾皇帝驕奢淫逸不問政事,寵信官宦偏信小人,朝廷軟弱,黨羽之爭甚重。
北地連年來情況愈加惡劣,鎮守邊境城池的將帥無能,兵馬孱弱,最終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去歲,朝廷竟有官員提出與北夷人聯姻之法,讓本朝公主下嫁夷人以此使兩國重新簽訂新的盟約。甚至還公然抬出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說什麼結秦晉之好,以定國安邦,實乃恬不知恥。
偌大一個大乾國,卻淪落到靠一個女人來穩固的地步,何其諷刺!
明湘湘站隨意聽了幾耳朵,便讓店小二替她端飯菜上樓了。
她腿腳不便,接下來兩日,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房內,隻偶爾向送水端膳來夥計問幾句話。
明湘湘沒準備在客棧長久住下去,一來是客棧人來人往,魚龍混雜,不是太安全;二個明湘湘身上錢不多,她獨身一人,雖說相貌以長紗遮掩,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未免多生事端,她決定還是得先賃個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