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除夕年三十,萬沒得這會兒巴巴請別人家來做客或往外走家串門的道理,哪家不是忙得腳不沾地的騰不開時間。
大約一些外地暫時逗留此地的生意人不太講究這個,像那種租戶,他們也沒甚規矩,總不能一概而論。
隻是明湘湘宅屋對麵的那戶外地生意人,顯然懷揣著什麼別的心思,目的並不單純。
其實不難猜,如何就盯上她們了?大概率和明湘湘有關,她生得一副絕色相貌,身姿窈窕骨肉雲亭,整個含苞待放的花兒似的明豔動人,誰見了不多看一眼。
你看且看了旁人不如何,偏生就有那種見色起意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試探,明湘湘這裏再縮著,保不準人家沒有別的手段,怪讓人惡心。
明湘湘心裏冷笑,個個把她當軟柿子。
春藤把李庭舟喊了過來。
明湘湘瞥眼,見他冷著一張臉,整個人僵擰著。她也沒在意,招手叫他過來,“呐,斜對門的那家來請,讓我們過去吃新鮮羊肉,有趣得緊,你陪我去,過來扶著我。”
她腿腳不方便,不止帶著地衣一個,沒忘把李庭舟捎叫上。這少年雖單薄,身量卻不矮,來明湘湘這裏後沒餓過肚子,頓頓飽飯有葷有素,氣色眼見好了起來,挨在身邊使喚不成問題。
明湘湘心裏有成算手裏有依仗之外,不妨礙她多一些的謹慎。
地衣給明湘湘係上了披風,又往她手裏放了個裹著布袋的暖手小銅爐,扶著出了門,李庭舟不發一言跟在後麵。
昨晚上下的雪沒化幹淨,深一腳淺一腳踩得嘎吱嘎吱響,攏共沒兩百米的路,走幾步就到。
地衣上前敲門。
咚咚咚敲了幾下。
一會兒門從裏頭打開了,抻出一張老婆子臉的臉,笑成風幹的橘子皮,一雙利眼緊緊打量人,一麵熱絡把明湘湘往裏麵請:“哎喲姑娘可是來了,我們主子口裏心裏一時提起了多少回,怕比念菩薩還勤些,快請快請。”
明湘湘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目不斜視,由地衣扶著。
這戶人家規矩不多好,打明湘湘一進門,一路往院子裏走,旁邊幹活的幾雙眼睛就明裏暗裏往她身上飄,偷偷地看。
明湘湘對皺眉,心裏不免越發厭惡。
對方這個租來的院子比明湘湘那邊的院子大很多,是個兩進的四合院。丫鬟領路在前,,邊走邊說她們太太住在內院,穿過一個影壁進了二門正當頭就是。
說是內院,卻也極為鬆散,或說根本沒立規矩也有小廝在廊下聽差,所以明湘湘帶李庭舟進來,並無人阻攔。也讓她幾個瞬息就看出住在這裏的是什麼樣的人
“姑娘這邊請。”丫鬟說著話,明湘湘頭發半挽起幾捋梳的是姑娘發髻,那些人自然這麼叫她。
她走得慢,步子輕盈,帶動裙子上的配飾偶爾發生些聲想,還未進屋,就聽見裏頭傳來幾聲銀鈴般的笑聲。
丫鬟打起門簾,明湘湘走進去,抬眼,往裏頭一瞧。
隻見火炕上坐著兩個女人,一個穿著鵝黃色衣服,一個穿著翠綠色衣服,簇新的衣裳,顏色嫩亮。滿頭的金釵頭飾好不晃眼。
地上鋪著厚厚的深紋毯子,牆上掛著各類畫,炕上多寶閣上擺著銅飛馬,玉如意等器物。屋子裏左右兩邊角落燒了兩個炭盆,用的是上好的炭,沒有一點煙,不嗆鼻,整個屋子裏暖烘烘的。
明湘湘半挑眉,繼續走了兩步,神色麵容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矜持。
那邊炕上二人停住了笑,暗暗打量明湘湘,眼神帶著幾分探究和別的一些什麼,總之不像單純好客請人過來玩的模樣。
丫鬟稱二人為太太,但這二人委實不像是正經人家正室夫人的樣子。
明湘湘倒是沒有急哄哄先開口或者給人欠個禮,沒必要。一她不是古人,其次是別人請她“做客”。
那上頭兩個似乎是有想壓明湘湘一頭,沒有即刻說話,有意幹晾了一會兒。
這意頭是要試探下明湘湘的底。
明湘湘自然要叫她們失望,冷淡睨了兩人一圈。
那二人見識短,以為擺弄著穿金戴銀花裏胡哨的打扮,就能彰顯富貴和秀出優越感,不知這番反而漏了自己的底。
明湘湘的反應完全不再那二女意料之中。這二人原以為,明湘湘對不過一個貧戶租女,隻因生了張好臉才叫她們老爺惦記上,實則不上台麵不值一提。見著她們這樣的,該畏畏縮縮上趕著討好巴結才對,奈何現實和想象天差地別。
明湘湘這樣不鹹不淡,波瀾不驚,讓這對原本想壓一壓人的姐妹憋了一肚子氣。
這上首歪坐在炕上的兩個女人是一對姐妹花,的確並不是這家的太太,隻是租了這院子的在外跑貨的富商在路上買來伺候自己的女人,連妾都算不上。
富商本該早早跑完這一趟貨回老家過年,隻中途出了點岔子,原訂好的一批貨沒能及時到位,這樣自然是沒法再趕回去,隻能暫且在雙馬縣等著,等補全了貨,不然就是白白跑一趟。
如此這個年就隻有在這裏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