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羅姬正在給劄爾斯上菜,娥瑟麵無表情的瞄了她一眼,羅姬手上佩戴著腕編造局編造人身份象征的腕帶,暗淡無光,不似娥瑟的一般,上麵籠罩著一層綠光,淡淡的不容忽視。
娥瑟將綠膠囊投入牛奶杯裏,一飲而盡,膠囊入口即化,要在口腔裏就讓人感受到它的苦澀,而後才順著咽喉,消散在五髒六腑,暫時改變身體基因。
往常她吃過膠囊身體會從裏到外的燥熱,她隻當是身體指數的變化引起的應激反應,但今日吃過後,頭疼欲裂,額上瞬間布滿虛汗,她僵著身子,仿佛冰凍了一般,無法掌控自己,刀叉沒拿穩,直接落到了桌麵。
明明她製造了聲響,但卻沒一個基因編造人看向她。
大家似乎習慣了忽視她。
審判者們倒是有幾個好奇的探頭看她,但見眾人都無視,她們也便不再好奇,各自繼續同身邊的人嚴肅的交流著。
劄爾斯留著花白的胡子,身上穿著灰布衫,縱使他一大把年紀了,兩個大眼睛也亮的出奇,笑的時候臉頰上酒窩若隱若現,竟離譜的讓人覺得他有點可愛。
“吃完了都離開。”劄爾斯聲音斯斯文文,邊說話邊擦手,話落沒多久,大廳裏就隻剩娥瑟,姬斯。
姬斯解決完最後一塊蘋果,拿方巾輕柔的擦了擦,頷首朝劄爾斯一笑,也走了。
隨著姬斯高跟鞋同地麵摩擦的噠噠聲漸漸遠,直至聽不見,劄爾斯便走到娥瑟麵前,將一個透明的基因序列表扔到了娥瑟麵前。
一般基因編造人的基因序列表都是透明的,也是為了保護編造人的安全,然而,這份透明的基因序列表明顯與眾不同,上麵流淌著紅色的絲線,像是活蟲一般,在上麵沒有規則的來回攀爬。
娥瑟知道這個活蟲是在鎖住基因序列表,若是不知情的人碰到,雙手都會被腐蝕掉,一條活蟲價值萬金,能夠的上這個級別保護的恐怕隻有姬斯一人。
娥瑟渾身正燒的慌,沒心思去看什麼序列表,情感正在瘋狂的擠壓她,無處宣泄,腦子都要被撐炸了,她握緊拳頭雙目赤紅的將麵前的餐盤掃到地麵。
霹靂巴拉的碎了一地,聲響喚回了娥瑟一些理智,她意識到不對勁了,往常藥性再強,都不會這麼燥熱。
香爐的香燃燒後的煙絲一縷一縷的從香爐裏冒出,娥瑟越盯香爐越覺得有人在拉扯她的思想,控製著她。
香有問題。
她以為香是危害姬斯的,原來是控製她的。她以為遠離了編造局,就遠離了劄爾斯這個魔鬼,原來一切都沒。
劄爾斯早知道她是人,一直往她身體裏注射各種藥物,妄想控製她的思想,讓她跟那些編造人一樣,唯神是從。
她偏不!
娥瑟手骨突出,抓的餐桌布皺縮到一起,燥熱的眼睫上都掛著汗水,整個人像是剛水洗一般,額間的劉海被汗濕,粘塌在額前,更熱了,她煩躁的把頭發向後攏,腦子裏各種聲音嘈雜的喧囂著。
忽的——
“娥瑟——”
有人在喊她,她猛的搖頭,感覺汗水都順著臉頰頜骨線條向下淌,她睜眼就看到姬斯彎腰湊近她,臉上的關懷似真似假,看不出真心,姬斯手背貼在她額頭上,不知道想摸出點什麼,娥瑟猛的將姬斯甩開。
她分不清眼前是虛幻還是真實,明明方才的一切那麼真實,但是現在她麵前站著姬斯,而劄爾斯還坐在原位上,她渾身也沒有被汗水浸濕。
麵前的餐桌布安然無恙,餐盤完整無缺,隻有餐刀被她緊緊攥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