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還能夠對她笑,能夠和她聊天,能夠與她形影不離扮演閨蜜,能夠不對她采取迫害性的實際行動,隻在被逼急了的情況下才稍作反擊……依靠的全是這種方法。
僅僅潛水看看,心情就撥雲見日了。
周日按計劃帶Nathalie去知名景點閑逛,顏澤順便在南京路買了一件新衣服,直接穿在身上,舊的那件被夕夜拎在手裏。
“下麵去哪裏?”
顏澤抓抓腦袋:“去豫園吧。有吃有玩,中國風又比較濃。”
是個很合理的提議。夕夜也讚成。
顏澤還是上小學的時候去過豫園,當時家還在浦西,當時的南翔小籠對小學生還頗有吸引力。搬家後對這塊“民族風”的牌逐漸失去興趣,太過明目張膽地運用瓷器、玉器、手作刺繡這些元素就好像翻家譜出來跟人炫耀“我是XXX第一百零八代孫”,並且隨即掏出某物件:“這是我家傳家寶,XX元賣給你”,同樣拙劣。
但卻很能討得外國友人歡心,盡管花五六百買到進價五六十的民族商品的總是他們。
就在顏澤捉摸著午餐是該去法式餐廳還是中餐廳吃的時候,身後突然飄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英語版本的:“你想去中餐廳吃飯麼?”
女生迅速回頭,果然!上海真的沒什麼地方值得觀光:“新涼,你接待的是法國人不是美國人好吧?一點導遊的職業精神都沒有。”
背對這邊的男生轉過身,隨即露出欣喜的神色:“呀,又碰到一對。”
“什麼?”顏澤懵了。
男生得意地用拇指指指店鋪裏麵:“雖然事先沒有約過,但全都巧遇了。”
女生伸頭往裏看。比一般人鬧騰兩倍的年輕群體可不就是自己班上的接待者和法國來的被接待者麼?裏麵的同學也發現了顏澤,發出一陣驚呼湧了出來。
“好像是齊了吧。”顏澤點點腦袋,三十一個,“要不,我們在這裏照張合照?”說著把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取下來。
得到一致讚同。
擺好Pose,顏澤站在最中間,女生們圍在身邊,外圈是男生們,最外麵一圈是平均身高比中國學生高出一個頭的法國交流生。
哢嚓。
“等一下等一下,新涼你在幹嗎?還不快來拍照!”
忙著幫外國友人付錢的男生這才跑向同伴身邊,擠進畫麵。
“不好意思,麻煩你再拍一張。”顏澤對樂於助人的路人甲笑得無比甜美。
“沒問題。”
哢嚓。
笑臉形成了定格。
因為接待事宜,被班導特許可以在家多待一個周日的晚上。
周一一大早,顏澤夕夜到達學校時順便拿了已經洗好的照片。沒報名接待的同學也很好奇,全都圍在顏澤身邊看照片。整個早自修變得鬧騰騰的。
“啊,這兩張洗重了。一樣的。”
顏澤瞥一眼,笑起來。是那兩張集體照。“不是哦,你仔細看看,這一張多了什麼?”指的是後麵拍的那張。
“欸?還有這種事?”女生群興奮起來,單純地觀看照片活動變成了“大家來找茬”。
“噢--我發現啦!”
的確很容易發現嘛。顏澤仰起頭,卻沒有聽見預料中的答案。
女生指著照片得意地說:“這張多了垃圾桶!”
顏澤一愣。仔細一看,果然,因為要容納下賀新涼,整個鏡頭右移了一點,把人行道上的垃圾桶也捎帶囊括進了畫麵。
可是……難道垃圾桶比賀新涼更醒目麼?
顏澤把頭埋在手臂上笑起來,重新仰起頭時眼睛裏都閃著淚,想穿過人群的縫隙去嘲笑一下旁邊的男生,卻發現對方正在補眠,已經做出的推搡動作沒能刹住車。
“什麼事?”男生睡眼朦朧,如果不是皮膚本身黑的話,黑眼圈會更加明顯。
“啊,你昨晚忙著幹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了?怎麼精神這麼差?”
“比那還慘。偷雞摸狗至少還有所得。”男生無奈地聳聳肩,“我是被沒倒過時差來又過度浪漫的法國男人折騰到崩潰了。”
“怎麼?”
“半夜三點跑到我房裏來把我推醒,問我‘那女孩在哪裏’。”
“哪個女孩?”
“顧夕夜唄。白天見了一麵,那家夥就一見鍾情了。”
“啊啊啊!法國男生對我們夕夜一見鍾情了麼?”身旁有女生插嘴。
顏澤順著聲音往上看,目光最終落定在裴嘉瑩同學中頭獎一樣興奮的臉上,瞬間心髒麻痹。
如預料的一樣,第二節課間廣播操回來,“顧夕夜被法國男生看中”的八卦已經傳遍了一年級的每個角落,連女廁所排隊的人都及時獲知了訊息。
“魅力真是太驚人了,一班那個女的。”
議論聲飄進正洗手的顏澤的耳廓。女生的注意力被轉移,忘了關水。
這天中午,夕夜陪顏澤穿過中央大樓去教學樓的另一邊找二班的班長。
剛走到門口,教室裏傳出一陣男生們奇怪的起哄聲。
冬季的教室不通風,混濁的空氣讓顏澤微皺起眉頭,推開門後隔了三四秒才對前排同學說:“找一下你們班班長。”
伴隨著氣若遊絲的“哦,你等等”,一起撲麵而來的是無數“顧夕夜欸”的竊竊私語。顏澤深吸一口氣定定神,關上了門。
其實沒那麼了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