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2 / 3)

顏澤驚異於此話出自疑似竹林七賢之一的超脫隱士季霄之口:“你平時不是一直嫌他吵麼?”

這裏“那家夥”和“他”的默認所指都是賀新涼。

“不過,居然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他是自作聰明采取最短距離走直線撞到牆了麼?”女生雖嘴上無德卻難掩焦急。

“碰上周五的下班高峰很可能堵車。不過你如果不放心還是去外麵看看吧。”男生毫無波瀾的冰冷聲音與背後無聊打鬧的喧囂聲形成鮮明對比。

“欸?”女生停下腳步,“我?”

“你這種在教室裏實踐簡諧運動的行為已經持續半小時了。”男生終於忍不住做出“頭暈眼花”的表情。

“是、是麼?”完全沒有自我意識,“那我還是出去看看。”走到門邊時還不忘強調一句作為補充說明,“畢竟那種冒失鬼撞到牆的可能性比堵車高。”

季霄笑了笑。

結果,既不是撞牆也不是堵車。而是“人為災害”。

往校門方向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卓安和拎著蛋糕的男生在糾纏。

--人這麼笨就不要做偷窺狂。雖然變態但那也是高智商的專利。

--你那麼點儲備智商很容易消耗光的。所以別人的事就少操心了。

不應該插手吧?即使那曾經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顏澤往後退的時候被不平整的路麵絆了一下,直接摔向剛停息的雨水形成的“泥潭”。

完蛋了。不僅尾椎骨痛得要命,而且這種“斑點狗”形象怎麼堅持整個party啊?女生絕望地坐在地上哀歎人生之曲折多難。

“平衡木都跳不來的人還想表演特技?”

嘲笑詞句,卻是溫柔語氣。

回過神,看見左手拎著蛋糕的男生另一隻手正伸在自己麵前,再往上看,與幾秒鍾前麵對別人時的敷衍截然不同的神色,少年傷腦筋的表情間摻雜著溫暖。校園裏路燈亮起的瞬間,像電流一樣亂竄的光線縱橫交錯在男生平靜的臉上,在女生的瞳孔裏被逐漸放大。

下意識伸出的手又停在半空,因為剛才的撐地動作讓手沾滿了泥水。

覺察到女生動作停滯原因的男生笑了一下,沒有遲疑地直接抓住對方的髒手把她從“泥潭”裏拽了起來。

“我撞牆?是她自己蠢到撞大地吧?”男生把蛋糕遞給兩位壽星,轉頭繼續對季霄說道。

“我可不像你大腦和小腦長反了區域。”這句是給顏澤的。

季霄顯然比賀新涼更有人性,問顏澤:“沒摔傷吧?”

女生沉溺在心儀對象的體貼關懷中,突然被多嘴男生代答一句:“隻要洗幹淨就保證沒事。”興致全無,狠狠地瞪他一眼。

正開著玩笑,身後的熱鬧突然退了潮,顏澤回過頭,看見站在講台上敲著講桌示意“安靜”的卓安,意識一下子沒緩過來。

周圍每個人的臉上也都掛著“怎麼回事”的疑惑。

“雖然今天是你的生日party,不過我若是不出來攪局怕不能平民憤。”卓安冷冷地對人群中間的夕夜說道。

顏澤連忙朝前走去:“卓安。今天……”話還沒說完,卻被卓安手中舉起來的紙片定在了原地。

“這是法語小抄吧?不要告訴我這不是你的哦。顧夕夜,你這種卑鄙行為是不是對名次排在你後麵的所有人太不公平了一點?”

顏澤半張著嘴無法動彈,快要窒息。

夕夜緩慢地走上講台接過卓安手裏的“作弊證據”,垂下眼瞼看了一眼。

教室裏一片肅靜。

夕夜的臉上是維持最後一絲鎮定的刻意微笑,顏澤分明看見她的眼睛裏控製著淚水。

女生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是我的又怎樣?”

全班嘩然。

雖然法語測驗作弊者不計其數,但她是顧夕夜啊。讓人不禁懷疑其所有完美成績的真實性。

顏澤手腳冰涼地杵在教室中央,眼看著夕夜扭頭跑出門去,眼看著季霄跟著追出去,眼看著卓安臉上扭曲的得勝笑容。做不出任何反應。

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些單純美好的時光到哪裏去了?

為什麼身邊全是這些惡毒的陰暗的紛紛議論?

對立。打鬥。爭執。不分青紅皂白砸過來的攻擊。為什麼剩下的全是這些?

明明心室裏有那麼多柔軟美好的角落,為什麼一定要披上鋒利的鎧甲?弄疼別人又戳傷自己,還傷及無辜。

我不知道你一個人在黑夜裏走過了怎樣冗長又單調的路程。

我怎麼也想不到重逢會讓所有人遍體鱗傷。

巨大的樹木在我們麵前投下大片大片歹毒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