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見到陸沅,我借著養病的理由搬去了清和園。皇爺爺對此感到很開心,因為他終於為自己的退休生活找到了樂趣,那就是親自教導我的課業。
而我則滿心滿眼全是陸沅,雖然我對情愛尚且懵懂,但我就是很喜歡他,很想呆在他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看著他也是好的。我也曾反思過自己這種奇怪的欲望,但無果,最後隻好將其歸咎為對美的狂熱,然後在心裏給自己打上了小色批的標簽。
美人誰不愛呢,我隻是在犯世人都會犯的錯罷了。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我和陸沅漸漸熟絡起來,他不再那麼沉默寡言,偶爾會回應我的絮叨,有時候心情好了甚至會主動給我講他的故事。從他吐露的隻言片語裏我大概拚湊出了他的身世。
和話本子裏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們一樣,他從小就沒了父母,是皇爺爺收留了他,還為他請了師父教他醫術,讓他能夠有一技之長得以在世間立足。
他說:“我很感激他。”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感激之外的其他東西,具體是什麼,我也看不懂。我突然很想抱抱他,但我怕那樣太唐突,我隻能覆上他冰涼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他看向我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了屋外那棵已經開始落葉的大樹。
我這才意識到我對皇爺爺了解得太少了,他養育了陸沅二十年,而我卻連陸沅的存在都不知道,他和皇祖母共同生活了七年,而我至今連皇祖母的畫像都沒有見過。
這讓我覺得悲哀又落寞。
晚上回去的時候姚姐姐正在喂小念兒吃東西,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急忙迎上來扶我:“殿下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搖搖頭在桌邊坐下,小念兒過來舔舔我的手,又用毛茸茸的身體蹭來蹭去,像是在安慰我。姚姐姐見我不回答也沒有再多問,隻是去點了盞安神的香,氤氳的暖意在屋裏彌漫開來。
親近的人總是知道如何治愈我,我擰巴的心情緩解了些許,想了想,開口問姚姐姐:“為什麼皇爺爺那麼疼愛我,我卻還是覺得疏遠呢?”
可能我的問題太突兀,姚姐姐有些詫異,她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反問我:“殿下覺得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歎了口氣,“隻是突然有感而發罷了。”
姚姐姐沒說話,就在我以為話題結束了的時候,她卻又開口道:“殿下,人和人之間是不可能完全沒有間隙的。”
“朋友也好,親人也好,甚至夫妻之間也好,多多少少都會有隻屬於自己的小天地,這不是不夠信任,也不是不夠愛,”
“這隻是一種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的方式而已。”
“殿下想想,殿下不也藏著一些沒有告訴陛下和娘娘的小秘密嗎,但是您有想過疏遠他們嗎。”
那肯定是沒有的,我比誰都愛他們。
我釋然了,一直緊皺的心像泡在熱水裏的茶葉一般舒展開。我很真誠的看著姚姐姐說道:“我懂了,謝謝你。”
什麼了不了解的,隻要確定他們是愛我的不就好了嗎。
心情好了胃口也好,晚飯我都多吃了一大碗,吃太飽又覺得撐,我決定去找陸沅坐會兒,順便還可以消消食。
清和園是偏向於園林的風格,建築不多,大部分都是造景。陸沅住在園子的深處,而我住在靠外一點的客房,中間有大概半刻鍾的路程。因為園裏多草木,所以燈火稀疏,好在月光皎潔,行走的視野還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