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 塵世如潮人如水 豁然平生誌半空1(1 / 2)

白雲蒼狗,星移物換。

碧天如水間時而浮雲飄悠,時而亂雲飛度,別離一時,又相聚一時。

就好像人世一般,緣盡自然散,緣滿自然到。

老天爺就像一個殘忍的頑童,將人視作玩偶傀儡,並將他們的命運任意捉弄、支配,憑心而定,反複無常。

就好比岑夫崖,七年前他離去之時任性灑脫,悄然無聲,七年後的今日他又回來的寂寂寞寞,風塵仆仆。

三花莊裏都是百歲之身,故而三花莊的夜從來都是靜謐得令人壓抑。

今夜也同往日的深夜一樣悄悄降臨,從未因為岑夫崖的離去或歸來有著任何不同,地上投下一縷輕柔的月光,給平靜祥和村子籠罩上一層月白色夜紗。

一個孤寂頹靡的身影像幽靈一般躡步無聲,慢慢向著岑家院落方向蹣跚行去。

他身影佝僂且頹喪,腳步遲緩拖遝,投影在地上的影子也隨著他的身體一同搖搖晃晃,狼狽自喪,好像一具行屍走肉般遲滯麻木。喵喵尒説

離家七載,他曾經那麼義無反顧地離開麵前這個熟悉的屋舍,貪婪的奔向外麵更高遠的世界,不想喪失了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利。

然而當他置身其間,被卷入浩蕩的洪流裏陷入翻卷的漩渦,才知道即便自己會遊水也無力掙脫,根本抵禦不了大浪來時呼嘯滅頂的力量,隻能順流而下,任由命運將自己驅往不知名的彼端。

周遭黑暗無比,自己隻是遊走在其間的一個孤魂,弱小且貧乏。

故而嗒焉自喪的他還是回到了這個熟悉而溫暖的地方,久寂的情愫潮水般浸潤著心田。

他迫不及待地推門進屋,想要投入妻子柔軟且永恒的懷抱,那是他在外漂泊七載深深地眷戀。

可是他忘了,自己已經淪為一個紅塵孤客,那一頭長而蓬亂的頭發半遮半掩著滿是汙垢的臉孔,在黑夜裏如同鬼魅,足以嚇壞每一個被他靠近的人,更何況是一個溫柔敦厚的女人。

呀——啊啊啊啊————

果然,一聲驚懼尖利的女人嘶喊求救聲回蕩在陰沉沉的夜晚。

“娘!!!”

岑長生應聲衝進門來,隨手抓起一根門擋便往那個闖入門來、來意不明的鬼魅拚死一鬥。

“是我!長生是我——”

岑夫崖一邊抱頭護著自己,一邊大聲疾呼,一雙布滿傷痕的手不停的在空中胡亂揮舞。

“是誰也不能半夜闖入門來,說!你有何企圖!”

岑長生棍指來人,將身體擋在沁氏身前,死死護住母親。

屋外聞訊而來的鄰居們,亂哄哄地朝向岑家屋舍聚攏,手裏各自拿著钁頭、鐵鍁,即便已是年邁垂老之年,盛氣依舊不減當年。

“夫崖!我是夫崖!長生,我是你|爹啊!”

“我爹?”

岑長生已經高揚過頭的長棍突然停滯在半空,警惕的目光死死盯著麵前這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人。

“長生,是你爹!他是夫崖——”

黑暗之中,沁氏還是最先認出了自己的丈夫,即便他已經消瘦不成人形,即便他渾身髒汙,臭氣熏人。

沁氏越過女兒,一頭紮進岑夫崖的懷裏,別過頭去將自己的臉頰深深埋進丈夫的胸膛。